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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侯夫人順嘴問了句,還不知他們一直拖欠著回春堂診金。

  也是這個緣故,侯夫人才打算親自前往回春堂一趟,不料剛出山莊便碰上從京城趕來的女兒。聽說事件的來龍去脈後,顧瑾瑜義不容辭地擔起了付診金的重任,但侯夫人也沒閒著,而是上山給菩薩上了香。

  「不是回春堂對診金不滿意,而是……」顧瑾瑜把在回春堂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沒添油加醋,也沒半句隱瞞,只是娘親打小教導她毋以貌取人,所以她沒刻意強調那個小村姑容顏醜陋,左臉上有個醒目的紅色胎記。

  「女兒錯了,不該如此武斷。」她低頭認錯。

  侯夫人語重心長道:「這世上總有比我們身份更貴重的人,你身份比她高,便可以看輕她,若是日後碰上比你尊貴的,是不是也能看輕你呢?」

  侯夫人雖疼女兒,卻並不是沒有原則的。

  顧瑾瑜撒嬌地挽住侯夫人的胳膊:「女兒是侯府千金,誰能看輕女兒?」

  「你呀!」侯夫人無奈地嗔了她一眼。

  「可是弟弟的玉扳指是怎麼一回事?」顧瑾瑜問。

  侯夫人道:「你弟弟說是她不小心拿的,你也知道,你弟弟不會撒謊的。」

  可顧瑾瑜還是不明白:「什麼叫不小心拿走的?他怎麼知道她是不小心?他看見了嗎?」

  「這……我也不知道。」侯夫人寵女兒還有原則,可到了兒子這裡就全都不作數了,畢竟兒子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她不捨得拿規矩去約束他。

  那日的事兒子不願多說,她也就沒多問。

  一個玉扳指而已,沒了就沒了,兒子高興就好。

  顧瑾瑜吃味兒地哼道:「我上回也是不小心拿走的,可他整整一個月沒理我!我還是不是他親姐姐了?」

  「你呀。」侯夫人點了點她腦門兒,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不是,誰是?難道那拿了玉扳指的小姑娘才是?」

  因為這個完全不可能的玩笑,顧瑾瑜心情變好,靠在娘親懷裡,伸出小手道:「娘,我手冷。」

  侯夫人摸了摸她手背,確實有些涼,當即放下手裡的糖,拿過一個精緻的手爐給女兒暖了起來。

  顧瑾瑜卻是看著盤子裡的麻糖,神情古怪:「娘,您哪兒來的這種東西?一看就不乾淨,當心吃壞肚子。」

  侯夫人想到了那個小丫頭,眸光染了一絲溫柔:「一個好心的姑娘給的,我就收下了。」

  ——

  另一邊,顧嬌拿到了自己的診金,一共二十兩,算上手裡的銀子,足夠買下那座山頭了。

  二東家有些擔心今天的事會惹顧嬌不高興,訕訕地問道:「那個……下個月的看診……」

  顧嬌淡道:「我答應了一個月接診一次,不會食言。」

  言罷,她拿著銀子去了書院。

  院長不回書院,先一步離開了。

  顧嬌到書院時書院已經放學了,身著白色院服的學生陸陸續續地出來,顧嬌依舊在老地方的巷子口等著,卻始終不見蕭六郎與顧小順。

  就在顧嬌揣測二人是不是被夫子留堂之際,蕭六郎與顧小順從另一方向走來了。

  蕭六郎和顧小順的手裡拎著一堆東西,待走近了顧嬌才發現那是一些香燭與厚厚的紙錢。

  顧嬌問道:「你們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顧小順目瞪口呆:「姐你忘了?今天是三叔和三嬸的忌日啊!」

  顧嬌啞然。

  她、她還真忘了。

  原主記憶里是有這麼一個重要日子的,可惜顧嬌她不是原主,也就把這個日子給忘了。

  「多虧你記得。」顧嬌對顧小順說。

  顧小順難為情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記得了,是姐夫。」

  顧嬌挑眉看了蕭六郎一眼,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和他提過爹娘的忌日,他應當是聽村里人說的。以他倆目前的假夫妻關係,倒是難為他記得。

  顧嬌:「多謝啊。」

  蕭六郎杵著拐杖面無表情地上了牛車,他還在生氣顧嬌與黎院長「暗通曲款」的事,打算一天不和她說話!

  顧嬌並不知他突如其來的彆扭是怎麼一回事,但他都幫她記得爹娘的忌日了,肯定不會是因為她才鬧彆扭的!

  顧嬌沒心沒肺地上了牛車。

  自認為他倆關係好得不得了的顧嬌還特地挑了個離他最近的位子。

  蕭六郎自己氣得半死,惹他生氣的某人卻半點做錯事的覺悟都木有,蕭六郎於是更氣了。

  三人回村後,劉氏直接把顧小順叫走了,顧嬌與蕭六郎去了田埂那頭的墳地。

  顧三郎與妻子徐氏的墳緊挨著,許久沒人打理的緣故,墳頭草都有半人高了。

  蕭六郎生悶氣歸生悶氣,卻還是捋起袖子,把墳頭草一株一株地拔了。

  他拔得很認真,沒注意到身後的顧嬌正望著墳頭髮呆。

  原主的記憶里,顧三郎是被大水沖走的,村里人沿著河岸打撈了半個月才把屍體找到。那時屍體已經泡得沒法兒看了,徐氏只瞧了一眼便當場崩潰,之後再也沒好過。

  她只強撐了一年,便在顧嬌爹的忌日上撒手人寰,留下年僅五歲的女兒。

  他們都是極好的父母,比顧嬌前世的雙親不知強了多少倍,可惜那麼早就去了。

  看來不論前世今生,她都註定是沒爹疼沒娘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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