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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呼吸很快再度失序。他睜眼瞪視縱火犯,面上現出怒意。

  彌雅笑了笑,幾近殘酷地嘲弄:「原來所有人說的是真的,即便是毫無感覺的對象,只要被摸來摸去,男人就會有反應。」

  「我對你——」

  「我不想聽。」彌雅粗暴地以嘴唇堵上去。

  如果忽視雙方憤怒的拉扯,這可能是他們之間第一個有親吻感覺的吻。

  「如果索默太太……」

  「她不會下來的。」

  「你還裝什麼。」

  蘭波沒能應答。他苦苦抓著的那一線理智終於敗給化學物質和物理刺激的組合拳。

  廚房燈還亮著,而外面的一整個世界已然風雨飄搖中淋得濕透。

  他是那麼燙,和太陽一樣,靠近了就會被灼傷。彌雅想。但到她蠟做的翅膀融化、她不得不墜落為止,她都不會鬆開。

  ……

  時鐘走過十點,閃爍了一下,點亮的燈也熄滅了。

  動靜稍止,彌雅伏在蘭波胸口。

  她抬手撫摸他的臉頰。

  蘭波把頭別到一邊閃避。

  「你在生氣?」彌雅戳了一下他的胸口,風暴還沒過去,但她心頭已經是死水般的平靜。

  蘭波不答話。

  她托住他的臉,綠眼睛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像妖精翅膀扇動抖落的磷火。見他還是不反應,她往他臉上吹氣。

  蘭波難得將話說得非常直白:「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

  「我的確幹了壞事,但讓你生氣、讓你討厭我恨我就是我的目的。反正也沒以後了,瘋一點也沒什麼。」彌雅的口氣變得有些古怪,氣息短促,蘭波險些以為她要哭了,但那仿佛是錯覺。彌雅緊接著唐突地笑了一聲,非常奇怪的是,那笑聲里沒有笑意。她繼續以冰冷而甜膩的口吻說煽動他的話:「你也可以懲罰我。直到我跪地求饒。」

  像是不將她在他心裡的形象砸壞再碾成齏粉就不罷休。

  蘭波心頭升騰起貨真價實的怒意。

  他不明白彌雅為什麼要做到這個份上。或者說,他其實明白,但無法接受。而最令他無法接受的莫過於,她毫不顧忌他心情和原則的舉動確實奏效了。對於靠在他身上的這具年輕的軀體,他萌生出強烈得不可思議的惱怒之情。

  蘭波知道這是遷怒。對自己沒能堅定地推拒到最後,對無可抑制地被她吸引,對她儘是需要他撲上去修補的窟窿的過去,對她的學員身份,對改造營系統,對這個新秩序,對殺死安東尼婭的兇手,對掀起戰爭的獨裁者,對這個殺死無辜者的世界,對不回應祈禱的神明……所有的憤怒找到出口,如彌雅所願,聚集到她身上。

  有那麼一秒,蘭波幾乎忍無可忍,想要將她推到地上。

  但另一股同等強烈的衝動催促他不顧一切地抱緊她。

  閃電短暫點亮窗格,四目相交。

  他將她輕鬆地攔腰提起來放到桌上,以平靜得可怖的聲調說道:「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lilililiiiii的地雷,111的手榴彈

  第59章 零下二十二

  風暴過去第三天,街道上依舊有積水留下的痕跡。

  彌雅抬頭,記憶中掛著鐘錶店招的位置只有鐵架子,還有兩根電線有氣無力地在風中搖晃。她推開店門入內,立刻注意到地面上污漬。看來這裡被水淹過。店裡依舊燈光昏暗,只有一個人。支著手肘趴在櫃檯上的黑髮少年循聲抬眸。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這是阿廖沙的開場白。

  「周四因為風暴積水,文理學校停課了。」彌雅解釋說。

  阿廖沙定神凝視她片刻:「你生病了。」

  什麼都瞞不過他。彌雅輕描淡寫地應道:「風暴登陸那天我淋了雨,著涼了,發燒兩天。」

  這都是事實。

  風暴過境後第二天,彌雅就高熱臥床。市內公共設施周五基本恢復,她依舊沒有去上課。對於麻煩索默太太,她有些微愧疚。但在她的堅持下,索默太太對她的照顧也維持在最低限度。能做的事還是由她自己來做。至於蘭波是否知道她生病,彌雅不知道也沒有去詢問。索默太太八成轉告了蘭波,但他顯然沒有來看望病人的心情。

  她今天還有些低燒,體乏無力。但因為是觀察期最後一天,她必須到沃爾海姆文理學校去取一些材料。也多虧如此,她才在放學後藉機來到這裡。

  「你以前幾乎從來不生病,和我不一樣。」

  彌雅笑了笑:「我身體和精神上都變軟弱了。」

  阿廖沙良久才說:「但現在你又變成以前的樣子了。」

  彌雅側眸,看向牆上懸掛的一面菱形鏡子。確實,觀察期在索默太太家養出的健康光彩和臉頰柔和線條都因為這場大病消失得差不多了。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在衣服貼身口袋的夾層里摸了一會兒,將盛放白色顆粒的棕褐色玻璃小瓶擱到阿廖沙身前的櫃面上。

  阿廖沙兩指拈起瓶子,對著壁燈照了照。他將瓶子收起來,反常地多問一句:「你確定要幫我?」

  「不然我不會到這裡來。」

  「我知道,」他又以那種令她略微顫慄的眼神觀察她,「但是你確定?」

  彌雅就勢嘲弄了對方一句:「你這麼說話,我都要以為你其實不希望我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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