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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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把嬋夏叫過來,目的很簡單。

  讓她死。

  抓住甄霓沒死的把柄,用陳四的命去威脅她。

  這種二選一的做派,引得嬋夏噗嗤一笑。

  「死到臨頭,你笑什麼?你以為你還活得了?」

  「不,我是笑——太后,您這些物件準備的,並不是很妥當呢,我先從這白綾開始說起。」

  嬋夏的手撫過白綾。

  「吊死,有一部是死於窒息,另外一部分是在身體的重量下導致頸椎骨折,這是一種又不體面又很痛的死法,我是不會選的。」

  「再說這毒藥——鶴頂紅吧?聞著純度不高,太醫院現在都這麼廢物了嗎?不如我賣你點我自己研發的,見血封喉比這個純度高,世人皆知我童叟無欺,賣你肯定便宜——」

  嬋夏上下看了幾眼被她氣得面色發白的太后,又補充了句:

  「看你處事這做派,今兒賜死一個,明兒弄死一個的,對這玩意需求量很大吧?即便是不大,將來你老人家要是不想活了,自己吃點,也是好的。」

  她研發的毒,簡直是宮斗必備良器,沒事兒毒別人,有事兒毒自己,見效快,不反彈。

  「放肆!」嬤嬤上前,想要打她一巴掌,嬋夏揚起手裡的毒針。

  「嬤嬤想先嘗試一下——內服外用都好用的,看嬤嬤很面熟,之前被我揍的那個傻子,是你吧?」

  這麼一說,仔細看,還真是眼熟啊!

  嬤嬤吃過她的虧,知道嬋夏的厲害,忙退到太后跟前,對著嬋夏叫囂。

  「太后在此,你豈敢放肆!」

  「咱們再來說這最後一個,匕首...刀刃開得倒是挺鋒利,可是除了我這樣深諳動脈的位置的,大部分人割的都是靜脈,血慢慢悠悠的流失血速度慢啊,一邊死還一邊琢磨,這地板弄的髒不拉幾的,擦起來多麻煩?」

  「夠了!你不要拖延時間,你以為哀家會放你活著出去嗎?」太后圖窮匕見,滿臉猙獰。

  這寢殿裡,除了她和身邊兩位跟隨多年的嬤嬤,也只有嬋夏了。

  太后篤定嬋夏不敢拿她阿爹的命去賭。

  「你放不放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活下去。」

  嬋夏將托盤往太后的方向推推。

  「所以這些,您留著自己用吧,我是不會死的,起碼現在我不會死,再過幾十年,趕上陽壽盡了,我再走。」

  太后差點被她氣死。

  「你不顧你阿爹死活了?」

  「他已經『死』了,怎麼,太后您老人家挖墳有癮是嗎?挖了具骸骨扔我府前,又惦記我阿爹來了?你那麼喜歡偷墳掘墓,你怎麼不去當個盜賊,不比困在深宮有意思?」

  太后的眼眸一冷,眼底的殺意呼之欲出。

  「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這麼簡單的事兒我都猜不出來,還有什麼臉說自己是於瑾教出來的天下第二仵作呢?當然,我還是要感謝於淵於老大人的,於老大人,你在嗎?」

  嬋夏突然提高音量。

  太后被她喊得心裡一突突。

  「休得胡言亂語,這裡是哀家的寢宮,什麼於老大人...」

  「哦,他不在啊?真是怪了,您老人家醞釀了這麼久,戲台子搭起來了,沒角兒這麼行?於老大人跟您『私交過密』這世人皆知,他不給您捧場,我還真是有點意外。得嘞,他不在,那我就說說他了,我這人就是喜歡白天說人晚上提鬼,誰讓我沒偷漢子,不怕報應呢?」

  嬋夏覺得累,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到底是給於瑾當了一晚上的解藥,身子骨乏著呢。

  雖然他餵她吃了止疼藥丸,可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她還是得愛惜保養好自己的身子,以後還想健健康康的給家裡的大太監生幾個娃呢。

  「您還別嫌我說的難聽,您那行為吧,偷漢子都是好聽的,我還有更難聽的,看在你是於瑾他的生母份上,我就不說了。」

  太后臉煞白。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還真是啊——哎呀,我隨口亂說的,原來真是?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記住了。」

  嬋夏假惺惺地做了個請安狀。

  「婆母好。」

  「住口!哀家沒你這樣的兒媳婦!」

  太后駭然失色,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別費心思了,你們那點詭計實現不了的,有於瑾在的一天,先帝他就回不來,無論你是想讓先帝回來,還是讓我相公這個真兒子即位,都不可能的。」

  太后退後兩步,被嬤嬤扶著才勉強站穩沒倒下。

  「太后,此女知道的太多,萬萬不能留啊!」於淵從屏風後走出來,臉上一片凝重。

  嬋夏開心地揮手。

  「於老大人,你還真在啊?昨晚歇息的可好?太后有沒有跟你秉燭夜談啊?」

  在太后寢殿內說這種低俗話語,還說得這麼順暢的,除了她也不會有別人了。

  於淵這兩年靠著裝病的把戲逃過一劫,成帝也顧不上整他,大概也想給於瑾留點面子的心思。

  要嬋夏說,成帝這個人吧,總的來說是失敗的。

  他沒有帝王該有的絕對寡情,又無法做到全心全意的信任一個人,這種性子並不罕見,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只是這種性子不該在君王身上出現。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是於瑾告訴你的?」於淵問。

  「怎麼可能?他那個人嘴多嚴還用我說?這種事兒,他肯定是不會對我說的,可我是誰啊,我天下第二仵作啊。」

  「他果然是對進宮的事兒耿耿於懷,他就是怨恨哀家...」太后傷感。

  「您快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哪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啊?他不說,大概率是覺得...你們不值得一提吧。」

  嬋夏一開始懷疑於瑾的生母是太后時,的確想過他是因為介意父母的薄情寡義,才對身世閉口不談的。

  跟在他身邊時間長了才發現,這貨不說,只是單純的覺得不是個事兒而已。

  這男人的心,就是這麼大,他對太后和於淵沒有任何感情,也不覺得他們是自己的親人,也只有這倆人才會死皮不要臉的往自己臉上貼金,覺得他們對於瑾很重要似的。

  想太多了。

  「他不說,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於淵迫不及待地追問,他是擔心這件皇家醜聞除了嬋夏,還有更多的人知道。

  太后和於淵的關係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

  之前嬋夏還真沒敢往別的地方想,但就在昨晚,她看到了那個,就大那個啥。

  一下子疼出眼淚,不,是頓悟了。

  於瑾本事不小,但能混在公公的隊伍里這麼多年,若說上頭沒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反向推理,太后若只是單純的跟於淵交往過密,完全沒必要這樣護著於瑾,彼時於府二公子於瑭還沒死呢。

  想明白了太后跟於瑾的關係,也就不難猜出頭回見面時,太后為何會把她戴了幾十年的鐲子賞給她。

  嬋夏比了比自己的眼,她有眼,她可以自己推理,這解釋還不如沒有。

  欠兒欠兒的。

  吊足了人的胃口,卻就是不肯說,深得於瑾氣死人不償命的真傳。

  「我查過那麼多冤案,見過那麼多窮凶極惡的人,像於老大人你這般對待親生骨肉的還真是不多,你當時用骸骨引我阿爹上鉤,只要我阿爹偷墳掘墓的罪名坐實了,你就能用我阿爹威脅於瑾,逼他站在你這邊。」

  嬋夏把於淵的心思一一說穿。

  「但是很遺憾呢,我們破了這死局。只能怪你設計的栽贓陷害,太過膚淺。」

  那時梅顯還沒被於瑾除掉,被這對狗男女推出來當替罪羊了。

  嬋夏停頓片刻,突然拔高聲音。

  「於淵你個老匹夫,你除了躲在別人身後當縮頭烏龜,還會做什麼?別以為你是我男人的爹我就要敬你了,你不配,我們單方面跟你解除血親關係,你在我眼裡屁都不是!」

  「你!」於淵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你什麼你?顯得你鼻孔比較大是嗎?還有!你們倆老不死的,我要是你們,哪兒來這麼多廢話,進門就該把我拿下,磨磨唧唧說這麼多,從我嘴裡你們是想得到什麼消息?也不問問,我陳嬋夏是什麼人?」

  於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自然是個童叟無欺的好人。」

  嬋夏點頭沒錯!

  不給她銀子就想讓她開口,怎麼可能?

  「我相公曾對我說,壞人都是死於廢話多,看你們就是了,若我進門時就快手將我擊殺就完事了,非得東問西問,把他問來了吧,若只是我,說不定一高興還能留你們倆活一個,他來了...」

  嬋夏搖頭,這倆人誰也別想活了,包括太后身邊的幾個老狗腿子。

  太后看到於瑾來了,激動地跨步上前。

  嬋夏從她的眼裡,能看到對於瑾的擔憂。

  比起於淵這個老狗,太后倒是真心關心於瑾,這樣想來,她想除掉自己的動機,跟於老狗還是不大一樣。

  「於淵混入宮廷,企圖行刺,拉出去杖斃。」於瑾命令道。

  「你敢!你這個逆子!我是你親爹!」於淵聽到於瑾要弄死他,氣得破口大罵,「你也不想想看,若不是家族庇護,你在宮內怎會升的如此之快?若不是有我幫扶,你怎能坐到今日的位置?」

  「只出了一根×就好意思當爹?」嬋夏扇扇嘴,哎呀,好燙口。

  毛番拓進來拽著於淵就往外拖,於淵罵了兩句後,突然跟瘋了似的狂笑:

  「你這弒父的混蛋!你以為殺了我就會贏得天下嗎?今日午時我若不歸,你們所有的人都得給我殉葬,包括狗皇帝!我才是這天下之主,我該是攝政王!」

  「瘋了?」嬋夏看於淵這瘋癲的模樣,以為這是受刺激大了,腦子壞掉了。

  他好像有那個大病哦!

  可下一秒,於淵的話卻讓嬋夏笑不出來。

  「我在京郊的莊子裡,修了一條密道,直通城內,那莊子裡藏著足夠多的火藥,昨日我已命人都抬到密道呢,一旦點燃,半個京城將化為齏粉,你們都得死!」

  莊子!

  嬋夏很想說這是於老狗臨死前的咆哮,人之將死其言也惡,胡謅八扯。

  但想到她和於瑾去過的那個地方,卻是有許多詭異之處。

  就比如,那莊子竟寸草不生,常年沒人居住,也不見蛇蟲泛濫。

  又比如,她被傳出電母轉世,成帝要把莊子賜給她,還沒到手,就有鬧鬼傳言。

  於瑾當時就告訴嬋夏底下藏著東西,但嬋夏沒想到的是,竟然是這般害人的玩意。

  「於郎,你怎麼能這樣?你不想讓兒子活了?!」太后企圖拽住瘋狂的於淵,卻被他推搡在地,頭撞到桌子,眼前模糊,暈過去前只聽於淵癲狂的聲音。

  瘋了,這個男人,瘋了...太后暈過去了。

  「於瑾,我的好兒子,只要你放了為父,讓為父以勤王的名義掌了權,屆時你的地位豈不勝似現在?你已經淨身不能有子嗣了,又何必如此放不下這些身外之物?」

  「咦?!」嬋夏沒聽進去於老狗的虛情假意,卻把他那句「已經淨身」牢牢的聽了進去。

  她推理出於瑾跟太后是母子全都是憑那一根...大那啥。

  可是,於淵卻不知道於瑾根本沒淨身?!

  嬋夏合不攏嘴,受到刺激了。

  於瑾好笑地看了眼她:「破案有時候,也是需要運氣的。」

  言下之意,嬋夏這次純屬蒙對了。

  他於瑾憑自己的本事進宮,保住一根自己好媳婦也好的那什麼,很困難嗎?

  催眠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何要藉助太后?

  「我感覺受到了傷害...」知道真相的嬋夏嘟囔。

  「沒事,瑕不掩瑜,即便你都是蒙對的,也不妨礙你天下第一仵作的稱號。」

  「咦?我啥時候成天下第一了?」

  「為夫讓給你了。」

  嬋夏笑眯眯,這個可以有。

  於淵很努力地釋放他為數不多的父愛,卻發現於瑾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甚至當著他的面跟嬋夏眉來眼去,簡直要氣死。

  「若你不從,就等著炸死吧!還有這個孽種,一起死!我入宮前已經囑咐下人,我到時辰不回去,他們就引爆!」

  於瑾彈指,幾個人被捆了進來,推到於淵面前。

  於淵面如死灰。

  「你,怎麼會?」

  「我早就猜到那底下埋了什麼,在你們把那玩意當成寶貝藏著的時候,我的人已經埋伏在附近,你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我的雙眸。」

  「怎麼可能,你...兒子,我是你爹——啊!」

  嬋夏抄起白綾塞他嘴裡,對著毛番拓揮揮手。

  趕緊把這位爹處理掉,夜長夢多。

  太后悠然轉醒,知道於淵被於瑾處死了,又悲又氣。

  惦記大半輩子的情郎就這麼死了,這一切的罪責,都得推到嬋夏身上。

  「瑾兒,殺了她!」太后指著嬋夏激動道,「這個禍害不能留!」

  「扶太后進去,太后她老人家傷心糊塗了。」

  於瑾看都沒看太后一眼,臉上滿是涼薄。

  正如嬋夏對他的評價,這份帶有太多雜質的母愛,他不屑要。

  太后發瘋一般推開攙扶她的嬤嬤,指著嬋夏的鼻子罵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是先帝路過青州時,隨便生下來的孽種,你留這種禍害在身邊,一旦先帝歸朝,看到她這張跟她那個狐媚子娘一樣的臉,你還有活路?」

  「啥玩意?」嬋夏驚。

  於瑾眼微眯。

  「那具骸骨的身份,陳嬋夏你應該猜到了。哀家命人把骸骨給你送過去,就是讓你看清她是誰。」

  「那是我阿娘嗎?」嬋夏小心翼翼地看於瑾,於瑾點頭。

  嬋夏閉眼,果然。

  那具骸骨是在嬋夏調查桃花案時出現的。

  於瑾處理骸骨的速度雖然快,阻斷了嬋夏繼續追查真相的機會,但陳四的態度,卻早就引起嬋夏的懷疑。

  陳四不肯說骸骨是誰,可能讓他冒著砍頭風險去挖的,還能有誰?

  當初骸骨被於瑾快速處理,太后卻在這緊要關頭把骸骨挖出來扔到督主府前,嬋夏拷問倆扔骸骨的,知道是從於瑾單獨開闢的祖墳里刨出來的,奉太后之命扔到督主府門前。

  那處墳地於瑾曾跟嬋夏說過一嘴,等他和她上了年歲,就把那處作為祖墳,一代代傳下去,他是不會回於家祖墳的。

  祖墳還空著,就這麼一座墳,雖然沒有刻碑,想也知道,絕不可能是跟於瑾沒關係的人。

  嬋夏心裡已經有數了,這具被太后利用的骸骨,可能是她阿娘。

  現在消息從於瑾嘴裡說出來,無疑是坐實了她的猜測。

  「我阿娘跟先帝有什麼關係?你編故事能不能找個靠譜的?你說我親爹是太保還靠譜點。」嬋夏問。

  「當年先帝在青州微服私訪,聽聞昔日青州第一美人還有個閨中密友,容貌出眾,便命人連夜捆了回來...囚禁數日那美人離奇不見,數月後,這隱姓埋名的女子在山裡被昔日廠衛番子發現擄至京中。」

  「那女子不願再見先帝,被廠衛酷刑拷打至死,隨便掩埋,這女子就是你的生母,你,就是先帝孽種!」太后聲嘶力竭地喊道,「瑾兒,殺了她!」

  嬋夏茫然地看向於瑾,太后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有那麼一點點信了。

  於瑾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這,還有個不同版本的故事,阿夏可願聽?」

  嬋夏點頭。

  「前面的,與太后所講相同。只說那女子被先帝囚禁數日後,在一次宴會上被先帝賜給了符太保,春風一度後,太保憐其身世,便將她偷偷放走了,這數十年來卻對她念念不忘,只是身份使然不得相見,直到數年後,太保見到與那女人容貌相似的女子,才覺是自己親骨肉,從此百般照顧,就連虎符,都交給了她——阿夏,你願意聽太后的版本,還是我的呢?」

  「虎符啥時候給我的?」嬋夏一頭霧水。

  「你與他頭次見面,他便將開虎符的鑰匙藏在送你的髮簪里,被我摔斷後發現的。」

  「哦,那我信你啊。」他就是人證,鑰匙是物證,這不是很一目了然的事兒?

  太后見嬋夏輕易被於瑾說服,氣得怒罵:

  「他騙你的!你不是善於查案嗎?你仔細想想,你阿娘與先帝待了多日,與符轍才一日,怎那麼巧你就是他的女兒?」

  嬋夏低頭,開始深思。

  於瑾之前暗示過嬋夏,提了幾嘴生養的事兒,當時她還以為他是要收養幾個娃,但從他昨天的表現看--人家是想生自己的孩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

  於瑾曾經不止一次跟她說過,近親生子對下一代是有風險的,很可能會生出有問題的孩子,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對這種行為的不贊同。

  如果她真是先帝在外生的孩子,算起來他就是她的直系血親,他怎麼可能一點措施都不做,還在那瘋狂暗示生幾個孩子?

  尤其是早晨最後那一次,他恬不知恥地趴在她耳畔說,娘子,為夫把孩子都給你了。

  呸,不要臉--扯遠了。嬋夏把思路收回來,對著太后正色道:「我確定,他說得是真的。」

  太后要氣死了,還想要說什麼,於瑾卻是打斷她。

  「太后,你確定要撕開這最後一層窗戶紙嗎?」

  太后面無人色,他難道連那件事都知道?!

  於瑾只用一句話就威懾住太后,用眼神跟她對峙。

  為什麼?太后看於瑾,眼裡滿是不解。

  她為於瑾鋪好了錦繡前程,可他卻為了一名女子,放棄她給的一切?

  因為,她。於瑾深深地看了嬋夏一眼,眼裡滿是柔情,再看太后的眼眸,滿是厲色。

  不想讓人知道先帝並非你親生,就閉嘴。他的眼神,傳遞出這樣的信息。

  太后絕望地閉眼,眼角一滴淚划過。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於淵這樣薄情的男人,會生出於瑾這般痴情的人?

  世人只當太后是先帝生母,殊不知,她當年生的是個死胎,為了穩固地位,還是於淵想辦法把跟她同時生產的嬪妃的孩子互換,先帝並不是她所出,卻也是皇家血脈。

  這個秘密太后不知道於瑾是怎麼查出來的,但顯然,於瑾並不想讓嬋夏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流落民間的帝女。

  寧願把符轍強行按成她的父親,在成帝散播嬋夏是電母轉世的傳聞時,背地裡替嬋夏謀劃一切,幫她日後樹威,該給的榮耀一點沒少,可該承擔的風險,一點不讓她去承擔。

  嬋夏電母轉世的傳聞是成帝散播出去的,可於瑾又何嘗沒有在背後推波助瀾呢,這倆人的目的截然相反,成帝完全是被於瑾利用了。

  太后不知道的是,除了不想讓嬋夏承擔風險之外,於瑾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

  嬋夏對先帝的恨是無法抹除的,她前世就是死在先帝手裡,她阿娘又是被先帝脅迫毀了終身,這麼個仇人不配當她父親,若嬋夏知道她的身份,先帝死了她怎能無動於衷?

  不知道也好,省得以後落個弒父的罪名,寫史書里被後人罵。

  他用兩世呵護的小寶貝,他自己都捨不得罵,怎能由著後人罵她呢?

  那昏庸的先帝,於瑾就沒打算讓他從邊疆回來。

  「太后請放心,你活著是太后,死後入了皇陵,還是太后。」於瑾這一番話,算是對太后最後一絲照顧,他到底沒有把事情做的太絕,留給她最後的體面。

  太后對上於瑾冰冷無情的雙眸。

  心如死灰。

  「這一齣好戲,夫人看得可是過癮?」於瑾笑問。

  嬋夏點頭又搖頭,今天發生的事兒太多了,她稍微有點受刺激。

  「我有個事兒想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我親爹是誰的?」

  「記不記得,甄霓刺殺於淵的時候,有機會將他一擊致死,卻留他一命?」

  「那跟我身世有什麼關係?」

  「那時,她是將於淵捆起來,追問你身世,就因為拷問耗費了一些時間,錯失了殺他的機會,在她臨走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

  只是那個秘密,跟於瑾今天傳遞給嬋夏的,出入很大。

  「你沒騙我吧?你不會是怕我知道狗先帝是我爹我會難過,故意給我找個別的爹?」

  嬋夏總覺得於瑾的反應有點怪怪的。

  他這人從來不喜歡有話直說,今兒怎麼會這麼痛快呢?

  「如果你真是先帝女兒,我豈不是與自己直系血親胡來?」於瑾給了她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故意往溝裡帶她。

  一雙大手輕輕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這裡,說不定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你覺得,我是那種會近親生子的人?」

  這句話太有說服力了,嬋夏歪著頭想了下,模仿著他常說的那句話:「要相信...科學?」

  科學這倆字,她聽他說過無數次,可到現在,也不知道這科學到底是個啥玩意。他身上有太多謎題,她或許要用一輩子才能解開。

  於瑾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沒說話。

  這善意的謊言,就讓它一直延續下去吧。

  「走吧,戲看完了,還有的忙呢。」

  「太后和成帝怎麼辦?」嬋夏問。

  「不重要。」

  「呃...那啥重要?」

  「重要的是——天晴了啊,阿夏,你看。」

  嬋夏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原本壓著日頭的黑雲不知何時散去,久違的陽光鋪滿整個皇城,暖暖的,一掃多日的陰霾。

  嬋夏彎起眼,笑眯眯地看著久違的陽光,任由於瑾牽起她的手。

  「以後很多年,我們可以在一起一起度過無數個好天氣。」

  與心愛的人,毫無拘束的在一起,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有人從他身邊搶走她,那些對她有威脅的不安定因素,全都被他一一剷除。

  往後餘生,無論是風是雨,是晴朗還是陰天,只要有她在身邊,對他而言,就都是好天氣。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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