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且歌且笑
第282章 且歌且笑
陸玉庭咄咄逼人的架勢將趙恆的怒氣生生淹沒。
趙恆心底的那道牆,像是被什麼擊中,是裂縫的聲音。
那張如古雕刻畫般的臉上此刻儘是木訥刻板,過了好一會兒,只聽他低低道:「那我呢,趙家可曾護過我分毫,我的母后,我的舅舅,傅家,誰又曾護過他們!」
這些舊事,還有十多年的拋棄終是他和皇上,和趙家一道難以越過的坎。
「那便由我來守護師兄吧!」男人眼眸溫潤,唇邊鐫刻一抹清淺的弧度,清骨如玉的手中捏著那柄摺扇,輕輕搖著。
「給你臉了!」說完,也不看陸玉庭,直接走了。
陸玉庭搖了搖頭,笑意加深:「師兄慢走!」
趙恆出了魏府才停住腳步,他明明是來和他打架的,真是瘋了!
先留著他的狗命!
趙恆從魏府出來,不知不覺竟走到陸府。
陸玉庭說的沒錯,平靜了幾個月的陸家又被他拉入漩渦。
若有戰事,陸伯山將重披鎧甲,等待他的結局或許是榮耀凱旋,或許是馬革裹屍。
但終不會是山水田園,且歌且笑。
他的父皇……
好一個天子,這天下皆在他算計,誰又不是他手中的棋子。
妻子,兒子,摯友……比起皇權又算得了什麼。
趙恆的心中如同颳起一場海嘯,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牙根緊咬,腮側繃出堅硬的輪廓。
心中是壓抑、憤懣、無法排解的積鬱!
趙恆終究是沒有進去,轉身離開,背影蕭瑟。
陸府
陸青步履匆匆進了海棠院:「小姐,張光志從西北來的信!」
「他?」陸瑤有些好奇。
她舉薦張光志並無私心,也沒有讓他為她所用之意,這一開始便明白告訴他。
一入西北軍,從此莫回頭,西北軍是鐵打一片,沒有回頭路可走。
所以,說是他的來信,陸瑤還真是意外。
陸瑤看完,臉色頓變,西涼和突厥聯姻,便等於親手打破了和大齊多年的和平,倒戈突厥。
雖不能說大齊如同門戶大開,但西北軍此刻真真成了孤軍。
這麼重要的消息京中竟沒有收到消息。
陸瑤拿著信便要往父親書房走,走到門口時腳步突然頓住。
皇上怎麼可能沒有收到消息,皇上御林軍的眼線到處都是,不可能沒收到消息。
除非消息被皇上壓下。
那她和趙恆的賜婚……
陸瑤握緊了手中的信,皺成一團,身子僵硬在原地。
皇上果然是皇上啊!
「小姐……」陸青看陸瑤失神,小聲提醒道。
陸瑤這才回神:「何事?」
「屬下剛才回來,看到一個背影像是姑爺!」
陸瑤過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想必趙恆也知道了。
不進來怕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面對這場藏著算計的賜婚。
「不告訴老爺嗎?」
「爹爹很快就會知道!」很快這就不是秘密了。
怪不得所有皇子都賜婚,獨獨六皇子的婚事未定。
皇上顯然不想和西涼撕破臉,做了兩手準備。
若能和西涼聯姻,就娶個西涼公主,若不能,還有陸家在。
陸瑤燃了信件,拿著鎮紙在紙上放好,夏竹知小姐是要回信,走過去將墨研好。
陸瑤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四句詩: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待墨跡干透才放入信封中,交給陸青。
多說無益,張光志是個有志向的,他自會明白她的意思。
「李秀才過冬的衣物可送過去了?」陸瑤問道。
「小姐放心,前幾日便送過去了,李秀才還說要來給小姐謝恩!」夏竹看陸瑤臉色並不好。
也不知哥哥送來的信里寫了什麼,怎得小姐一下就不高興了。
「不必麻煩,我明日出門,正好過去看看他!」張光志如今在京中唯一的牽掛便是李秀才了。
他一共來了兩封信,一封是初到西北,一封是方才那封,信中都提及李秀才,可見是不放心。
此等有情有義之人,必不會是奸佞之徒。
重活一世,不知陸家和趙恆的命運會如何,但總歸是改變了張光志的,不至於他如上一世般枉死。
希望他能出將入相,榮歸故里,為其父母平反昭雪,光耀門楣。
陸伯山進來時,陸瑤正坐在書桌前,忙起身行禮:「爹爹!」
「坐著吧!」
陸伯山手背在後面,在陸瑤桌前來回踱了兩圈,步履有些沉重。
「爹爹找女兒有事?」陸瑤問道。
陸伯山腳步一頓,看向陸瑤:「爹爹剛從宮裡回來!」
陸瑤心裡咯噔一下,怕是爹爹已經知道。
「可是出了什麼事?」
陸伯山在陸瑤右側的座椅上坐下,沉默許久才道:「皇上把陸家軍兵符交還給了陸家。」
陸瑤不語。
知道爹爹接下來還有話說,默默的垂下眼帘,安靜的聽著不打斷。
看來,皇上已經告訴爹爹西涼和突厥聯姻的事了。
許久後,他嘆了口氣:「也罷,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休息吧。」
陸瑤起身,不動聲色福了福:「爹爹慢走。」
陸伯山從陸瑤房間出來,心情滯悶不消。
西涼和突厥聯姻也絕非一兩日便決定的事,趙恆從西北而歸,若是早就知情,那便是心懷不軌。
若是瑤兒所託非人,他光耀門楣何用,要這兵符又有何用。
瑤兒若嫁給尋常人家,遇人不淑還能和離,嫁入皇室,便是一切身不由己,任人磋磨了。
他是不是看錯了趙恆,他對瑤兒到底是真心還是利用?
他剛才本想讓瑤兒再考慮婚事,可到如今也沒什麼意義了,木已成舟,反倒讓她徒增煩惱。
趙恆這個騙子,混蛋!
活了大半輩子,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陸伯山一路走一路罵回了自己的書房。
……
趙恆也不知怎得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
一旁的青鸞看不下去了:「主子可是受了寒,要不要請太醫瞧瞧?」
主子雖極少生病但還是小心些,這幾日可是一日比一日冷。
主子出門穿的太少,只穿了夾層的棉衫,披風都不帶,可不得凍著嗎?
「無礙!」趙恆合上了書,心煩氣躁的也看不下去:「我出去走走!」
「是要去陸府嗎?」青鸞順口道。
主子這心煩氣躁的肯定是想王妃了,主子想見王妃的時候就是這樣,說是出去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