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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細眉一蹙,當即就下了馬,顧不得靈海內的靈氣所剩不多,騰身便往城牆上去。

  只見方才尋不見身影的人,如今正躺在灰里。

  鮮鈺躺得十分安靜,似要連氣息也沒有了,面色煞白得連一絲血色也不見。

  厲青凝冷著臉將人摟起,一聲令下,便讓戰火燒到了妥那境內。

  占其城廓,踏其疆隅。

  妥那國國君當即交出了鳳咸王,只想及時止損。

  這數日裡,厲青凝緊蹙的眉心未松過半分,不為別的,就因那倒在了城牆上的人久久未睜眼。

  途中,軍醫被喚過去數次,在細診了一番後卻頻頻搖頭,他欲言又止,看厲青凝面色冰冷,久久才道:「殿下,恕臣無能為力,這位姑娘的傷並非臣能治得了的。」

  厲青凝只將下頜微微一抬,示意他出去,竟連話也不想說了。

  各宗門的醫士也走上前,卻都只能搖頭,隨後識相地退了出去。

  鮮鈺緊閉著眼,氣息弱得似是只剩下一縷絲了,那闔著眼一句話也不說的模樣甚是乖順。

  厲青凝現下卻不希望這人閉嘴不言,恨不得將人叫醒了任其鬧騰。

  醒了就好,她要什麼,便給她什麼。

  可鮮鈺一路都未醒來,睡得十分沉,連指尖也不曾動上一下。

  長路漫漫,車輿外是深不見底的溝壑,是如雲似煙的大霧。

  她垂眸看向了懷裡的人,心上像被剜了一道,她心尖上的肉似要被人挖走了。

  可她怎容得自己的心被剜上一刀,誰也不能在她的心口上動刀。

  厲青凝的眸光一時間變得冷厲非常,她心底那無底的深淵似被揭開了蓋,所欲所求像極了饕餮,正從深淵裡露出頭來。

  她低下頭,在那沉睡不行的人耳邊道:「你若再不醒,我便……」

  便什麼,想了許久她也未想出來,索性道:「便等到你醒。」

  可懷裡的人仍是動也不動,什麼也聽不見般。

  她不氣鮮鈺不自惜,反倒氣起自己將這人帶來。

  她雙眸一斂,將眼中的寒厲都藏起,只怕這人忽然睜眼,便看見她這一副冷厲駭人的模樣。

  車輿外,騎在馬上的軍師低著聲問:「殿下車輿里另一人是誰?」

  「不知,但那姑娘著實厲害,聽聞國師之死也是她所為。」

  「那姑娘是醒不來了麼。」軍師回頭問道。

  跟著一同前行的大夫壓低了聲音說:「人還有一口氣,就是睜不開眼。」

  軍師愣了一瞬,緩緩道:「那……不就是成活死人了麼。」

  「哎,老夫不懂那什麼仙筋靈海的,故而也沒法給那姑娘看病啊。」大夫又道。

  「那姑娘可還吃得下東西?」軍師蹙眉問道。

  「興許是吃得下些許的,不過殿下將人捂得緊,我也未看清楚,這一路上連個侍女也沒有,若是要喂,那也只能殿下去餵了。」大夫訕訕道。

  軍師長嘆了一聲,「好不容易奪回了鳳咸城,也將鳳咸王給捉到了,可殿下一路上連個好臉色也不給,想來是因為那姑娘睜不開眼。」

  大夫也跟著嘆了一聲,「這馬車一路上顛簸得厲害,車輿里又不大好睡,殿下許久未歇了,一會要過縣城,也不知該不該讓車馬停下稍作歇息。」

  過了許久,縣城的城牆終於落至眼底。

  馬車的垂簾忽被掀起,坐在裡邊的長公主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淡聲道:「補足糧草後,軍醫留下,將軍帶兵將鳳咸王速速押回都城,不得有誤。」

  一行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應下了聲。

  半夜裡,城中縣令知曉了此事,紛紛趕來拜見了那坐在馬車上的長公主。

  街上空無一人,而坐在車輿里的長公主連臉也不露,這一幕甚是古怪。

  厲青凝不咸不淡地道:「不必這般興師動眾,也莫讓百姓知曉,本宮乏了。」

  縣令連忙退了數步,只見長公主緩緩從馬車上下來,懷裡分明還抱著一個人。

  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知其露在袖口外的手腕又細又白,腳踝也細細瘦瘦的,應當是個姑娘。

  住進了客棧後,厲青凝便閉門不出了。

  而那軍醫摸著鼻子在客房裡來回踱步著,他著實不知那姑娘的病要如何治。

  他憂心不已,坐也坐不踏實,站也站不定,可沒想到殿下久久都未召他前去。

  上房裡,厲青凝面色如霜地擰乾了手裡的帕子,給躺在床榻上的人擦了臉。

  她垂著眼眸,緊蹙的眉心始終未展開,捏在帕子在鮮鈺的眼梢後來回擦拭著。

  著實想看到這人紅著眼梢求饒的模樣了,又或是戲謔地撩撥她也好,總之只要能睜眼,便是好的。

  可怎還不醒。

  厲青凝蹙著眉,冷聲道:「若是你醒了,往後要什麼都隨你,如何?」

  若是先前,她定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若是能讓這人睜開眼,也無甚所謂了。

  鮮鈺仍是動也不動,雙眸緊緊闔著,氣若遊絲一般。

  厲青凝壓低了聲音,似是呢喃一般道:「往後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她緩緩挪動手,捏著帕子往鮮鈺那沾了灰的脖頸上抹去。

  在將那脖頸擦乾淨後,她又將帕子泡進了水裡。

  看了許久,躺在床榻上的人仍是未睜眼,厲青凝一顆心如墜冰窟,眸中的寒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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