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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各自占領浴池的一端,靠坐在池壁上,涇渭分明。

  誰也沒率先說話,熱氣很快就把權御的皮膚蒸的泛紅,他微眯著眼享受著熱水的洗禮。休冕卻總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演變到最後,一雙眼睛只知道直勾勾的盯著權御。

  太過直白的目光讓當事人無法躲閃,權御把貼在臉頰上的髮絲勾到耳後,「盯著我幹什麼?」

  他掛住髮絲的那隻耳朵是上次被權御咬過的那一隻,休冕還記得那次權御被他咬的耳廓泛紅的模樣,想到這裡,他心口泛出一股異樣的滋味,忍不住道:「還好哥哥不是女人。」

  權御:「不是女人怎麼了?」

  休冕:「如果是女人,恐怕我還沒見到哥哥,哥哥就已經被賣給某個國家聯姻了。」

  拐著彎的讚嘆,也不知道權御能不能聽懂。

  不過羲和歷來的公主,都是用來和他國聯姻,鞏固國家地位的工具。如果權御是女人,憑著這樣一張臉,他的確到不了上戰場的那一刻,就已經以聯姻工具草草結束一身了。

  「我有過一個姐姐。」權御果然聽不懂休冕拐著彎的誇讚,而是想到了其他地方,「但我和她長得一點都不像。」

  說到這裡,他突然從水裡站起來走到了休冕的面前,垂眸望著休冕的眼睛說:「謝謝你,休冕。」

  水剛好沒過權御的腰際,銀髮絲尖上的水滴到了休冕的胸膛上。

  休冕拉住權御的一隻手,「不要叫我休冕。」

  「那我叫你什麼?」

  有兩個字很快就要從休冕脫口而出,但話到了嘴邊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吞了回去,另一隻手也抓住了權御,「不知道就算了……」

  權御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莫名,瞧見休冕抓住自己的左手上還戴著那隻黑色的皮革手套,非常的奇怪。右手的脫掉了,左手的卻還沒有。

  權御隔著那層皮革手套,碰了一下休冕的手背,「以現在的醫療,是可以治好的。」

  休冕收回那隻被權御觸碰的左手,毫不在意的笑道:「但有些東西醫不好的。」

  很顯然,休冕是故意不想醫治自己的尾指的,不然也不會等到權御來提醒他。

  權御轉而說出自己的打算,「奧斯的死,帝國不會善罷甘休。克魯修一應該會帶兵來,你把我殺奧斯的證據放出去,明天早上我就走,你們應該不會被牽連。」

  休冕很高興這次權御不是不告而別,而是跟自己說了計劃,「為什麼你會覺得克魯修一會來?」

  「是他把我帶出研究所,派人送到放逐星的。」權御說完,又怕休冕理解不了,解釋了前因後果,「我一直被克魯修一秘密關在一個研究所里,直到前段時間才離開,然後在拍賣所被你救下。」

  休冕忽然從水裡站起來,猛地抱住權御,力氣大到恨不得將權御揉進他的身體裡,「你知不知道我找……」他話到這裡又戛然而止,像是在克制胸腔內某種要噴薄而發的情緒,「你一直被他們關在研究所里,他們又在怎麼傷害你?你疼不疼,痛不痛?他們一定要你死才肯罷休嗎?」

  休冕的連番追問,字裡行間透著憤怒與懊悔。權御不知道休冕在憤怒和懊悔什麼,可還是讓他心裡滋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疼痛這兩個字離權御已經太過遙遠了,但此刻被休冕問起來,關心起來,他好像又有些記起那種感覺了。

  「沒事了,已經過去很久了。」反倒是權御安慰起休冕來,「反正,我也不會死。」

  「可你不想活。」休冕摟緊權御,「你一直都沒想過要活下去!」

  權御怔了一下,很久之後,他才推開休冕,「你說死很容易,生卻很難,所以他們都做了最容易的選擇。但對我來說,生比死容易。」

  「休冕,我想我也應該做一個容易的選擇。」

  休冕聽出了他話里的弦外之音,唇角忍不出上翹起來,「帝國方不會輕易對我們開戰,他們不敢。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權御認真的對他搖了搖頭,「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你知道原因的。」權御走出浴池,休冕沒有阻攔。

  他重新披上了浴袍,臨走之前,他背對著休冕告別,「希望下一次見面,我能叫出你的名字。」

  再見。

  組織與帝國交惡並非什麼好事,作為組織情報搜集第一人,羅緹根本不敢睡著,不停的查詢著帝國戰將的資料,試圖熟練他們的作戰方式,提前想好對策。

  房門在這時被人敲響,羅緹急躁的拍桌子,「有事說事沒事滾!」

  權御穿戴整齊的進來,身上披著那件柳娘送給他的黑色斗篷,「羅緹?我有事想要麻煩你。」

  羅緹明顯驚訝他的到來,收斂了滿身的暴躁氣息,「什麼事?」

  「請把我那天殺害奧斯的影像,交給帝國派來的人。」

  羅緹從驚訝里慢慢回歸到平靜,他似乎已經猜到權御要這麼做的理由了,「殿下,這樣的話你會被他們追殺的。」

  617組織的人里,除了休冕,沒人叫過權御「殿下」。

  「休其是一個古老的貴族家族。」權御回憶著,「一般的貴族,不會想著和帝國作對。」

  羅緹·休其拍了拍身下的輪椅,「很顯然,我並不是一般的貴族。休其家族,並不需要我這樣的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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