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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早, 見宮裡來人,要他們母子進宮面聖,她心裡就道怕是有禍事了。

  她正夫竟還頗有些高興,只以為是陛下轉頭想起倪歡, 又覺得好了,想要納入後宮做君侍——那個沒見過世面的蠢貨。

  皇帝冊封君侍,要不然是看容貌身段入眼,要不然就是看重其背後家世,而她的兒子,哪一項符合了來著?

  一見傾心就自不必說了,她早已看得出來,陛下對她的兒子,是半分眼神也給不了,陛下的全副心思,都系在那帝師蘇大人身上,前陣子蘇錦護駕受傷,陛下都心疼成什麼模樣了,眼神都恨不得像要吃人。

  而身後家世,就更是無從談起,上回陛下將她叫到宮中,留了一夜,意思已經極明白了。她先前糊塗,帶著整個兵部站在恭王后面,狠狠地觸了陛下的逆鱗,如今能留她一命,一頂烏紗,已經是格外寬宥,絕配不上與皇家聯姻了。

  她至今想起那一夜,仍然驚惶不安,冷汗連連。

  她從前竟當真以為,新帝懦弱,凡事依靠帝師。如今看來,竟是讓陛下給騙了,陛下的城府,實則深不可測。

  這恭王的身邊,她早已是一刻也不敢站了。只是昨夜突然鬧這一出……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只是不知,陛下將她晾在這裡,反而將倪歡叫去那麼久,究竟是何用意。左思右想,也不是好事。

  「倪大人,想什麼呢?」

  門口忽然傳來淡淡的聲音。

  她一抬頭,驚懼不已,撲通一聲就跪伏在地上,匆忙道:「陛下萬安!臣參見陛下!」

  楚瀅竟沒讓人通報,悄沒聲兒地就走到了書房門口,她心事重重,一時竟沒有發現,這陡然就多了一項御前失儀的錯處,雪上加霜。

  楚瀅掃了她一眼,逕自走到御案後面坐下,「起來吧。」

  「臣不敢。」

  「朕今天的話挺長,」楚瀅涼涼一笑,「倪大人要是喜歡跪著聽,朕也不勉強。」

  「……」

  倪雪鴻掂量再三,還是哆哆嗦嗦爬了起來,俯首哈腰,「陛下有何訓示,臣洗耳恭聽。」

  楚瀅瞧瞧她,臉上掛著兩分笑意,像是對她這般謹慎模樣還比較滿意。

  「倪大人,」她閒閒道,「昨晚這演的是哪一出啊,給朕講講。」

  不過一句話的工夫,倪雪鴻險些又跪下了。

  「陛下恕罪,」她慌忙道,「昨夜恭王突有此言,臣也給驚住了,實是進退兩難,絕不敢預先與她謀劃啊。」

  「哦?是嗎?」楚瀅斜眼看著她,似笑非笑。

  她剛擦去的一頭汗,立刻又滲了出來,「求陛下明鑑,陛下上回已經敲打了臣,給了臣天大的恩典,臣再有幾個腦袋,也不敢耍花樣。」

  她焦急難耐,只差賭咒發誓了。

  從前她的確動過心思,想將自家兒子送進宮裡,塞到陛下身邊,所謂兩頭下注麼,陛下和恭王最後是誰能占了上風,還是未知之數,她只求無論是誰勝,她倪家都能保住一門榮華罷了。

  為此,她還在太后面前吹過一陣風,確是心思活絡了一陣。

  但自從上回被陛下申斥了,她如何還敢動這般不切實際的念頭,滿心想的,無非是怎樣既與恭王撇清干係,又不招致恭王的報復罷了,實在是焦頭爛額,無暇他顧。

  誰知昨夜,恭王不知為什麼,竟突然在御前舉薦她兒子入宮,這不是生生又惹了陛下的忌諱,將她們仍舊視作一黨嗎?

  這真是,跳進江里都洗不清了。

  她這廂急得心慌發抖,面前楚瀅卻只點了點頭,「嗯,朕知道。」

  「……」

  她一時都唬住了。陛下竟這樣輕饒過她?

  回過神來,趕緊大呼:「陛下聖明!謝陛下明鑑!」

  楚瀅坐在御案後面,像是好笑似的看了她兩眼,搖搖頭,「你近來是如何面對恭王的?」

  她哪敢怠慢,連忙道:「臣忠心於陛下,與那恭王再不敢有往來了。」

  對面的頭卻搖得更厲害了,好像她很無藥可救一般。

  「知道嗎,她要你死。」

  「……」

  大冬天裡的,倪雪鴻方才還急得滿頭大汗,此刻卻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水,心陡然間就涼透了。

  「陛下,請,請您可憐臣。」她畏畏縮縮的,求眼前人明示。

  楚瀅倒也當真爽快,不與她打什麼啞謎。

  「你自從上次被朕叫進宮訓話,就處處避著恭王,想與她劃清界限。你知道她多少事情,如今要倒向朕這一邊,你以為她能容你?」

  楚瀅笑得有些發涼,「你先前想讓兒子入宮,她昨夜就成全你,替你開這個口。先是當眾折辱蘇錦,再是試圖塞人進朕的後宮,你說,朕會不會以為,你上回在朕面前只是虛與委蛇,暗中還抱著她的大腿?」

  「陛下……」

  「朕一時不動她,還動不了你嗎?」

  倪雪鴻膝下一軟,頓時又跪下了,冷汗涔涔,「求陛下垂憐!」

  前番陛下翻她的那幾本舊帳,她至今也捉摸不透,陛下是如何得知的。但其中任意一樣擺到明面上,就夠倪氏滿門一夜獲罪了。

  楚瀅淡淡看著她,「朕不過說說,沒打算動你。」

  「謝陛下恩典,」她俯身叩了一個頭,「但求陛下,替臣指一條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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