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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家名喚玉郎。」他福身道,「是這樓中獻唱的歌伶,承蒙客官不棄,便獻醜了。」

  楚瀅扭頭看了看蘇錦,沉穩如他,也不由目露訝異,想來是沒料到這歌伶做派如此直接,也沒給人拒絕的機會。

  來人自顧自坐於空地,理整齊了衣擺,將琴橫放膝上,便開始自彈自唱。

  別說,技藝倒還不錯,大約是能在這酒樓里賣唱的,多少也要有些真本事。

  他唱的像是一首南方小調,楚瀅在宮裡沒有聽過,乍聽倒也覺得新奇,更兼他很是沉浸,歌里唱的是採蓮少年,他便也目光楚楚,欲說還休,端的是人曲合一,有些功夫在身上。

  楚瀅聽著,緩緩點頭,只是總覺得身旁有一束目光,落在身上燙得很,哎呀這秋天裡的衣裳算不得薄,但都快給燙出一個洞來了。

  一曲唱罷,這歌伶將琴放在了一旁,緩緩起身,施以一禮,聲音婉轉:「玉郎資質粗陋,不知可還能入得客官的眼嗎?」

  她笑了笑,道:「閣下過謙了,唱得很好,聞之動人。」

  「真的嗎?」對方一下笑開來,連笑也是含羞婉約的,像是荷塘里初露的新荷,嬌艷欲滴,「能聽客官這一句誇讚,玉郎比什麼都高興。」

  說著,竟提步向她走來,「客官還有什麼喜歡的曲兒嗎?奴家會的可多了。」

  嗯,楚瀅心道,你會的是可多了,但我可是要被別人的眼神給扎穿了。

  她便道:「方才這曲已經足夠好了,一時倒也沒有旁的想聽。」

  那玉郎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聞言也不覺失落,只是輕輕一笑,眼波含情,往她臉上一掃,「那不知玉郎有沒有榮幸,讓客官賞奴家一杯酒喝呢?」

  楚瀅還沒有說話,卻聽身後有人乾咳了一聲,硬生生把話頭截了過去。

  她轉過頭,就見蘇錦面色微冷,道:「這位公子,怕是不方便吧。」

  第15章 吃醋 多香啊。

  這玉郎不愧是在酒色場上見多了的,聞言竟不驚訝,更不慌張,只以袖掩唇,含羞似的低了低頭,「是奴家失禮了。」

  他既如此,蘇錦卻更無法說什麼,只偏開目光,一言不發。

  「這位公子,是小姐的夫郎吧?」對面眼波盈盈,笑得還有些討巧意味,「真是俊美無雙,氣度不凡,更難得的是心還這樣善,對奴家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也好聲好氣的。」

  他轉頭看向楚瀅,聲如鶯囀:「小姐,您真是好福氣呀。」

  楚瀅心裡忍不住笑,這地方的人,一張嘴可真是厲害,宮裡伺候人慣了的宮女侍人,也未必有幾個這樣機靈的。

  但臉上卻偏要假裝正經,「啊,你誤會了,他不是……」

  話到一半,突然被蘇錦打斷。

  「我們這裡不須唱曲了。」他淡淡道,「閣下不若去旁的雅間裡看看吧。」

  那玉郎福一福身,眼睛卻期期艾艾望著楚瀅,「小姐……」

  楚瀅清晰地看見,蘇錦的身子一僵,唇角抿成一線,目光只盯著桌上,衣袖下的手卻微微一動,像是攥緊了似的。

  她暗地裡樂得快開花了,出手也格外瀟灑,從荷包里抓了一把金瓜子遞過去,道:「唱得不錯。」

  玉郎也喜不自勝,雙手捧著接好了,道了一句「小姐出手真大方,多謝貴客」,才抱起他的琴,轉身退了出去。

  楚瀅看看身邊的人,忍著笑,輕聲喚:「蘇大人,蘇大人?」

  蘇錦眉目沉沉,低著頭不理她。

  她假作無知無覺,輕鬆地拍拍手道:「哎呀,曲兒也聽完了,胃口好像又開了些,來來,再吃點菜。」

  眼前人蹙緊的眉頭,好像又加深了幾分。

  「咦,你怎麼不動筷子?」她道,毫無避忌地拈起一塊玫瑰山藥糕,送到他的嘴邊,「那吃塊點心吧。」

  「陛下!」蘇錦陡然出聲。

  他身子向後一避,動作過大,連帶著椅子也滑出兩寸,「吱呀」一聲,無比銳利,襯著他此刻神情,簡直像要用眼神將她指尖的山藥糕燒穿一樣。

  「噓,在外面呢。」楚瀅壓低聲音,賊眉鼠眼。

  他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自知失言一樣,只垂落了目光,那無端生出的兩分怒氣也褪下去了,只餘下落寞。

  楚瀅看在眼裡,心忽然疼了一下,原想好要激他的手段,也不忍心再使了。

  「你怎麼了?」她丟了那糕,湊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望著他,「生氣了?」

  「沒有。」蘇錦答得不假思索。

  他只是一介臣子,有什麼氣好生呢?在陛下面前,莫說生氣,其實他連說「不」的資格也沒有。她待他好,不擺皇帝的架子,他卻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楚瀅卻不依不饒,鼻尖幾乎都快蹭到他臉上了,「不許騙人啊,我看得出來,你就是不高興了。」

  他靜了片刻,極力使自己顯得磊落無私,「你要我陪你出來,是來吃飯的,聽歌唱曲這樣的事,恕我不能奉陪。」

  眼前的小丫頭聲音軟乎乎的,幾乎像在哄他:「好好,你說得對,是我錯了。」

  他聽在耳朵里,卻更彆扭了。

  其實此事與她沒有什麼關係,是那歌伶推門進來,主動賣唱,她這樣全盤認下來,反倒顯得他的脾氣來得更不合時宜,更無理可說。

  他想了想,又道:「罷了,他賣唱倒也與你無關。但你出手打賞,這樣闊綽,極不合適,和那些紈絝小姐還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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