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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既然御醫都來了,見百宜關切,她也不想硬拂她的心意,便點點頭,讓叫進來。

  給皇帝請脈,來的自然是院判,頭髮花白的老婦,她前世早就熟悉了。

  那些年她熬壞了身子,內里都掏空了,再名貴的補藥灌下去,也是泥牛入海,無濟於事。這院判倒也當真不怕她,直率得很,道:「陛下如今之狀,要是戒了飲酒,不再碰那些丹藥偏門,大約老臣還能施為幾分。但若一意如此,只在三五年間。」

  她都給聽笑了,挑眉道:「你倒敢說。」

  「臣是醫者,活到這把歲數,還有什麼不敢?」院判在她面前邊寫藥方,邊搖頭嘆息,「若是能換陛下聽臣一言,臣的腦袋,掉便掉了吧。」

  楚瀅卻只在卿雲殿經年浸染的酒氣里,仰頭望了望高高的房梁。

  「院判,」她輕聲道,「你可知,世間何物可以醫心?」

  老婦沉默了半晌,手中筆頓住了,墨便從筆尖暈開來,將一張寫了一半的藥方染廢。

  她最終只道:「臣無能。」

  是啊,醫者亦有不能醫之症,有不能救之人。

  楚瀅覺得,這老婦前世里大約是煩極了她,日復一日地給她這個無藥可救之人,開些換湯不換藥的方子,叮囑幾句兩相都知道無用的話,也是挺為難。

  到頭來,竟是這老婦熬得比她還久,瞧著比她硬朗多了,倒是她已經再世重生走了一回。

  不過眼前,她還是少年蓬勃,氣色上佳的小皇帝,這老院判見著她,倒是露出了她許多年未見過的笑意。

  一番診脈,只道:「無甚大礙,只是脈象隱約有些浮躁,敢問陛下,近來可有何事放在心中思慮嗎?」

  楚瀅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大約也只是那些朝政。」

  「那便無妨。」院判笑眯眯地點點頭,就合上藥箱起身,「如今秋日裡,心浮氣躁些,睡得不踏實,也是有的,臣替陛下開一副潤肺安神的湯藥就好了。」

  楚瀅靠在小榻上,愁眉苦臉:「勞駕,加些有甜味的藥材,不然實在喝不下去。」

  這院判在宮中日久,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聞言一挑眉:「那陛下也不必讓臣開湯藥了,自行熬一盅梨湯喝了不就好了?」

  這老太太,竟還揶揄她。

  送走了院判,百宜折回來,笑容鬆快:「陛下就忍一時吧,奴婢見您近來總是夢魘,心裡可慌了呢,既然院判這樣說,倒也能放下心來了。」

  楚瀅只笑了一下,點點頭,也知她有心。

  湯藥沒有用,御醫也沒有,她的一切驚懼畏怖,不過是來源於前世,和蘇錦糾葛到最後,眼看著他死在她面前。

  好在如今,重活一世,他還在,一切都還有得挽救。

  楚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目定神。只是,她始終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威寧大將軍是個忠誠可靠的人,他說天機軍上下都自稱沒做過坑殺之事,那除非他被蒙蔽至深,不然就是沒做過。但是洛州道旁,累累白骨,又是世人都能眼見為實的。

  這真是奇了,難道神武軍還能自己給自己蓋了京觀不成?

  但是蘇錦……她再活十輩子都不信,以蘇錦的心性會做出那樣的事,什麼坑殺將士,什麼亂臣內應,他說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

  自從那一戰回來,他就像陡然變了一個人,到底是為什麼?

  「陛下,您在想什麼呢?」身邊百宜小聲問。

  她疲累至極,一個沒留心,就順口道:「我在想蘇大人。」

  百宜像是一愣,隨即就掩著唇笑出聲來:「陛下,雖說咱們和桐花宮的人,人人都看出您對蘇大人的心意了,但您可不能這麼口無遮攔呀。」

  楚瀅吁了一口氣,睜開眼來,心知無法與她談論前世之事,只能隨著無力一笑:「怎麼,近來蘇大人都不愛搭理我,還不許我想想。」

  這話倒是真的,自從那天中秋家宴後,蘇錦待她,稱不上冷淡,但卻極為恪守君臣之份,說罷了話就躲,無事就不留她,不論她怎麼嘴甜賣乖,怎麼試圖親近他,他都半點也不接茬。

  她十分想不明白,他前世從不曾對她躲避如此,就說今生,他那天聽聞太后要給她選君侍的反應,也並不像是全然不在意。

  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百宜看她滿臉煩悶,卻笑得有些戲謔:「話不能這麼說,奴婢瞧著,蘇大人對您也不差,只是您是九五之尊,他是您的帝師,這中間隔著一層身份呢,他若是對您過於親近了,讓人瞧著說閒話,像什麼模樣?再者,男子總不能過於主動,讓人小瞧了去的。」

  她還壓低聲音,沖她擠擠眼睛,「陛下您日日與他相見,有什麼怕的?多努力唄。」

  楚瀅哭笑不得,心說她這個貼身總管,真是膽大敢說,偏偏鼓勵得還挺有道理。

  「行,行,你倒是給我鞭策上了。」她道。

  百宜卻神神秘秘湊過來,「奴婢可沒有胡亂激勵您,剛才桐花宮來消息了,蘇大人,親口說,想見您一面。」

  第13章 借人 順便求約會。

  楚瀅出現在桐花宮門口的時候,幾乎是一路蹦著高來的,灑掃宮人老遠就看見她搖頭擺尾,樂得都快上天去了。

  進得宮門,人人都抿嘴笑著向她行禮,細柳嘴快,道:「陛下您快進去吧,咱們大人等您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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