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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如今的蕭南洵對比起來,反差尤其鮮明。

  一門之隔,一個狼狽如喪家之犬,一個高潔如皎皎明月。

  ——蕭南洵一直以來都不曾將他放在眼裡過。

  以他來看,兩人身份天淵之別,他但凡不顧忌些,動動手指就能碾死他。

  然而回想起來,他也不是沒有派人刺殺過他,沒有為難、陷害過他,而這個人重傷過,下獄過,貶謫過,在地方上還被打壓過,竟仍舊如許頑強。

  難怪他父皇一度叫他不要去動他。

  蕭南洵低著嗓子,壓出一聲冷笑來。

  卻聽陸無憂道:「看起來那位小姐來看你,也沒給你帶來什麼變化。」

  蕭南洵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還以為你會後悔呢,畢竟她好像是真的對你有意,你若不是那麼狼心狗肺,好心好意同她相處,說不定不至於落得這麼病入膏肓,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憐。」

  蕭南洵冷森森道:「用不著你來可憐。」

  陸無憂慢悠悠笑道:「我也不是來可憐你的,你咎由自取罷了。我只是來表達一下感謝,沒有你的苦心籌謀,我說不準現在還未娶妻呢……」

  蕭南洵看見他拾階而下,笑容越深。

  「——沒娶之前,我確實沒料到,成婚是件這麼快樂的事情。」

  此人素來溫文,日講時也是謙遜有禮,哪怕蕭南洵百般找茬得罪,他都不曾動怒,依舊好聲好氣,可現在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讓人想掐死他的衝動。

  一步步走至近前,陸無憂挑起眼眸,俯視著蕭南洵,面帶微笑,語氣同樣冷森森道:「不過還是希望二殿下,下輩子,別再惦記別人的夫人了。」

  ***

  京郊三大營救駕的大軍姍姍來遲,但叛黨也已被全數殲滅乾淨。

  事情鬧得這般大,長雍獵苑的圍獵自然是沒法再辦下去了。

  太醫院忙得腳丫朝天,驚魂未定的朝臣們也盼著能早點回去,更何況順帝駕崩,新帝繼位,不論是國喪,還是繼位大典都有一大堆事務需要忙。

  賀蘭瓷想,唯一遺憾的可能是花未靈。

  她真心實意在等著圍獵,被告知即刻就要返京了,還有些失望,嘟囔道:「我們武林鬧得再大,問劍大會都會照常辦呢。」

  賀蘭瓷只好安慰她道:「下次有機會的。」

  她跟著返京的長隊,回了上京,才又見到陸無憂,他風塵僕僕,也似忙得腳不沾地。

  賀蘭瓷撿重點問:「有變故嗎?」

  陸無憂道:「沒什麼,無非是些雜事。舊日與東宮沾親帶故的現下都來拜見,慕凌疲於應付,叫我過去幫忙。」

  ——確實,陸無憂對上京朝臣可謂如數家珍。

  他們在長雍行宮趁機奪權奪得乾脆,但慕凌在朝中根基不深,想要真正掌握權柄,估計還得要一番清洗。

  「那你……」

  「再留一陣子吧。」

  賀蘭瓷琢磨著道:「那我果然還得叫青葉再去買些東西,天氣要轉暖了,舊衣服也得翻出來曬曬,免得放久了有霉味,之前連著下雨我都沒顧得上,還有……」

  陸無憂隨口道:「乾脆買新的吧。」

  賀蘭瓷瞪他道:「那麼多衣服呢,你好浪費。」

  陸無憂有些無奈道:「都過去一年了,你總得添點新的吧。」

  賀蘭瓷回憶著她過去的人生,道:「我一般是穿舊了才會再買。」她甚至開始舉例,「我爹的官服上還有縫補呢。」

  陸無憂笑道:「我官服上不是也有你的縫補。」

  「……」

  賀蘭瓷想起來她當初給陸無憂縫的那個慘不忍睹的官服,臉上微臊。

  在隨原府太忙,光是每天保持看書和鍛鍊就已經拼盡全力了,繡活是真的許久沒練,說不準現在還退步了——說到底她也確實不是很有興趣。

  賀蘭瓷糾結著道:「我會再練的。」

  「不用了。」陸無憂打斷她,從懷裡取出一個荷包來,上面一團黑線,赫然是成婚前她送給陸無憂的那個,「我覺得這樣已經挺好的,用不著特地去練。」

  賀蘭瓷忍了忍,沒忍住,伸手去奪:「太醜了,你趕緊還給我!」

  陸無憂抬高了胳膊,她也顧不得形象,墊著腳尖,蹦跳著去夠,陸無憂跟故意似的,巍然不動,唇角還掛著笑,衣袖沿著他的手臂滑落,賀蘭瓷只好仿佛勾樹枝一般,努力抱著他的胳膊往下拽。

  沒一會她就意識到,這件事很幼稚。

  很傻。

  陸無憂在逗她玩。

  她冷靜了一下,捏著陸無憂的胳膊道:「你給不給我?」

  陸無憂抑制不住地笑了一聲道:「送出去的東西,你怎麼還想要回來的。」

  似乎是這個道理,但是……

  賀蘭瓷掙扎道:「我不是又送給你一個了!」

  陸無憂拖著聲音道:「總共就兩個,我自己還捨不得呢。你怎麼越來越小氣了,還越來越霸道了……」他用另一隻手捏著她的小臉,但言語間卻滿是笑意。

  好像只是看著她,就忍不住想要笑起來。

  賀蘭瓷被他捏的臉頰微鼓道:「我還可以再繡……可以再送……」

  「那也不用。」陸無憂稍微正經了一點神色道,「早就想跟你說了,雖然勤學是件好事,但是也得考慮你每日的閒暇有限,總不可能什麼都去學,不如去學點、做點你自己喜歡的……女紅你不擅長,也不喜歡,可以不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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