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292:都除掉才能安心(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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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語聲淒涼,文帝卻並見動容:「雲輕狂雖只是一介草民,但以她對我大晉做出的貢獻,就是做我大晉的丞相都不為過,今日,她一而再地忍讓,換來的卻是長平咄咄相逼,皇后,你說朕要給她怎樣的交代,才能讓其不感到委屈?」

  多好的一個孩子,卻被太師府那些有心之人、傳成是個一無是處的痴兒,還有漢卿,那麼努力的一個人,他的恩師卻沒有理由的將其從族譜中剔除,且與其斷絕父子關係……太師府,看來是真的走到頭了!

  文帝眼瞼低垂,心緒翻轉,半晌沒再啟口。

  「長平,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皇后跪在地上垂淚,一時間也沒出言,只是發出陣陣低泣聲。她心傷難耐,近來宮澈很少來麗宛殿問安,她知道那孩子因綠漾的事,和她這個母后之間生了隔閡,可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母子,她相信過不了多久,那孩子會原諒她,會和她這個母后重新修補好關係。

  讓她沒想到的是,女兒竟這般不爭氣,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她有阻止,有告誡,原以為女兒會聽進耳里,不料……

  皇后此刻恨不得立刻到長平公主的寢殿,質問她為何犯蠢,為何不顧及親人的感受,一條道走到黑?

  她難道不知,她的行徑,會給自己的母后和兄長帶來怎樣的影響?

  蠢貨,真是個蠢貨啊!

  皇后越想越憤恨自己生了個不爭氣的女兒,越想心裡越是惱怒,越是想要衝到長平公主面前,狠給其幾巴掌,將這不爭氣的女兒徹底打醒。

  「自明日起,鳳印由雯貴妃掌管,介於她身體不好,四妃會協助打理後宮事務,待各國使臣離京後,你便呆在麗宛殿靜心反思……」文帝冷沉的聲音忽然揚起,皇后聞言,直接癱軟坐倒在地,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交出鳳印,會被皇帝架空全力,而且禁足在自己的寢殿之中。

  「皇上……您不能這麼對臣妾,您不能啊……」

  皇后重新跪好,淚水盈盈而落,哽咽著搖頭:「長平犯錯,是臣妾教導不言所致,可是長平也是您的孩兒啊,她做錯事,難道皇上就沒有一點責任?」

  「你這是指責朕沒有擔起自己那份責任,將長平之錯全算在你的頭上?」

  文帝沒想到皇后事到如今,還不知自我反省,反倒把教導子女的責任往他身上也推了一把。

  是,他是父親,但他更是一國之主,他得為大晉子民負責,又豈能將心思全放到子女身上?

  多年來,他雖沒怎麼和子女親近,但只要他們所犯之錯傳到他耳里,得空他都有讓宮侍傳到面前嚴加教導。

  皇子和皇女是不同的,所以,他不否認在教導公主這方面,他做的有缺失。

  而皇后,身為後宮之主,身為皇子皇女們的嫡母,她可有擔起自身的責任?

  被他冷聲這麼一質問,皇后身子一顫,登時止住哭聲,不敢再多言。

  「身後後宮之主,這麼多年來,你真以為你方方面面打理得很好麼?」文帝從椅上站起,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嬪妃礙於你的手段,不敢隨意滋生事端,這也算你有幾分本事,可對待皇子皇女,你確定你做事公正,沒有虧待哪個?」

  「十八打小就沒有生母,清平又年幼,你作為他們的母后,可有將他們姐弟照顧到?」

  「冬日寒冷,他們姐弟倆穿不暖,就是炭盆,殿裡也沒燃幾個;夏日炎熱,冰盆更不曾在他們殿裡出現過。按照皇子皇女每個月的吃穿用度份例,他們過得日子連稍微有點體面的宮人都不如。」

  「吃不飽穿不暖,新衣少見,皇后,朕想問你,這些你都知道嗎?還是說你不僅知道,且專門授意內務府這麼做的?」

  「沒有,臣妾沒有授意任何人苛待清平和小十八,是臣妾疏忽,皇上,那純粹是臣妾疏忽啊,臣妾每日要打理宮務,還要……」皇后為自己辯駁,熟料說到後面,被文帝出言截斷:「還要教導長平是不是?」說著,他冷笑:「你就只教導一個長平,就教導成那麼個品性,朕是不是該感謝你,感謝你放了其他皇子皇女一馬,沒讓你教導出一個個長平出來!」皇后聽出他言語中的諷刺,臉上瞬間火辣辣的,就仿若被其狠甩了幾巴掌似的。

  文帝深吸口氣,續道:「朕是得感謝你呢!感謝你沒有對朕的那些子女用心,才免了他們全部長歪。」

  「長平年歲不小了,她既然喜歡作,朕就讓她作個夠,你也不必再費心教導了!」

  「皇上,您這是要徹底放棄長平了麼?她可是咱們的女兒啊,是您唯一的嫡公主,您不能就此放棄她,皇上!」

  皇后眼裡的淚水再度湧出,哽聲求道:「臣妾會聽您的吩咐,將鳳印交到雯妹妹手上,可皇上您也得答應臣妾,千萬別放棄長平,她真的還小,只要咱們耐心教導,她總會被教好的,皇上,臣妾求求您了,您就算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還望您看在四殿下……」

  「你該慶幸老四沒被你養歪。」文帝冷不丁地啟口。

  寧王究竟有無被皇后養歪,文帝心裡難道一點底都沒有?

  非也,要不然,在呂宋村那件事了結後,他不會單獨宣召寧王,進行好一番敲打。

  只不過,他潛意識中,不想將自己極其看重的皇兒,往壞處想。

  他在給寧王機會,希望自己聽到的,不過是些虛無的傳言,並非事實。

  見文帝態度堅決,皇后面如死灰,哭得泣不成聲,但她忽然似是想到什麼,又求道:「皇上!臣妾求您看在先後的情面上,就給長平一次機會吧!」文帝本轉身欲走的腳步倏地頓住,神色變了又變,背對著皇后,隱忍道:「先後?你在朕面前提到先後,可有想過自己是否有將衍兒視作親子對待?」衍兒說的噩夢,他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卻又不受控制地覺得,噩夢或許不是噩夢……

  所以,他在衍兒講過那個噩夢後,有提前寫下傳位昭書,著李福暗中架到勤政殿上的牌匾後,以防事發突然,衍兒無法順利繼承大統。而就之前他被下蠱一事來看,他早立傳位詔書的做法是正確的。

  皇后聞他之言,先是一怔,隨即淒聲道:「臣妾敢對天起誓,自打進宮伴駕以來,對衍兒絕對是視如己出。」沒錯,在那孩子突然與她疏遠之前,她確實將那孩子視若己出,至於後來態度發生變化,也是那孩子自己導致,與她無關。

  文帝朝殿門口走了幾步,身後傳來皇后的聲音,腳下只是微微一頓,便大步而去。

  靜夜寂寂,梁楚生坐在雲老太師的書房裡,長時間沒有言語。

  他原不想來這一趟的,卻在看到梁相留在榻邊的遺書後,考慮再三,終決定與雲老太師將話說破,好共同應對那足以摧毀整個家族的潛在隱患。

  「梁侯為何想到今晚來找老夫?」

  燭火忽明忽暗,將書案後雲老太師的臉映得陰沉不定。

  「那下官敢問老太師,前段時日又為何不時往下官府上、送那些不知所謂的消息?」

  梁楚生面上表情如水,不見絲毫情緒變化。

  記得那晚他離開錦園時,父親還好好的,卻不料,當他再踏入錦園時,看到的一封遺書和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一刻,他不知自個是什麼心情。

  傷心麼?不,他不傷心,一點都不傷心。

  輕鬆?沒有,他沒感到輕鬆。

  畢竟,多年前銘親王有心謀逆一案,是他的父親和人一手策劃的,若案子一旦被重提,等著梁府,乃至梁氏一族的,將會是滅頂之災。考慮到這點,他決定遵照父親在遺書中交代的,拖著雲府一起面對那不知何時回降臨在頭上的災難。

  「你都知道什麼?」

  雲老太師的目光凝注在他臉上,想要看出些什麼。梁楚生與他四目相對,表情依舊如水:「老太師,您又何必再兜圈子?既然您能將著人告知我鳳瑾,白子歸這兩人,無非是想要和我攜手、共擔不知哪日會出現的危局,您說下官說的可對?」

  雲老太師從他身上移開目光,久未做聲。

  「老太師,軒轅世子的死與您老有關吧?」既然是用把柄要挾對方,拖其下水,那麼他就有必要讓對方忌憚他,梁楚生眼底暗芒閃過,不急不緩道:「而寧遠候的姨娘,想來是老太師用不光彩的手段,抬進府里的吧?還有……」

  「夠了!」雲老太師壓抑著聲音,身上久居上位所養成的氣勢爆散,凝向他道:「和你父梁相所做之事相比,老夫那點事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是嗎?」

  梁楚生心裡有些發虛,臉上卻不動聲色。

  「軒轅一族本就是死罪,老夫只不過起了點私心,提前送一人上路罷了,就算事情有朝一日揭開,其罪也涉及不到老夫的子孫,而梁相之罪所要承擔的後果,老夫不說,想來梁侯也是知道的吧!」

  有幾分聰明便到他面前賣弄,如此不自量力,就別怪他不講情面。

  梁楚生面上出現龜裂,再難保持如水之態。

  「老夫知道你這趟拜訪,打得是什麼主意。」雲老太師神色恢復如常,道:「這麼說吧,你所擔心的事,老夫多少也在擔心,要想事情不被重提,其實很簡單。」

  「怎麼個簡單法?老太師不妨明言。」梁楚生從其言語中,知曉雲老太師並非想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心神不由一松。

  雲老太師:「皇上不翻案即可。」

  「這恐怕有難度。」梁楚生道。

  雲輕狂與太子熟識,鳳瑾這個有可能與軒轅一族有關係之人,又與雲輕狂熟識,且住在寧遠侯府,如果所有假設都是事實,那麼難保雲輕狂不會幫助鳳瑾,請求太子在皇上面前遞話,為銘親王,為軒轅一族翻案。而皇上自繼位以來,就是賢明之君,但凡對那件案子生疑,指不定就會交代刑部,對那件案子舊事重提。

  到那時……

  梁楚生不敢再想下去。

  「那就除掉鳳瑾,不管他與軒轅一族有無關係,將人除掉,便不會有後顧之憂。」雲老太師果決道。

  梁楚生確實一怔,隨即道:「老太師,您該不會覺得只除掉鳳瑾,便萬事大吉?」

  「你的意思?」雲老太師嘴上雖這麼問,其實心底已猜測到對方話中之意。

  「老太師為旁人養兒子多年,該不會真以為那就是您自個的種吧?」梁楚生其實也肯定不了雲漢卿是不是雲老太師的子嗣,但前後軒轅瑾之死,後又有雲老太師無緣無故將其最有出息的兒子剔除族譜,並放出話斷絕父子關係,再加上雲漢卿出生時自雲府傳出的風言風語,讓他差不多已有多一半把握確定雲漢卿的真實出身。

  雲老太師冷凝向梁楚生:「他什麼都不知道。」

  「老太師肯定?」

  梁楚生眉梢微動。

  「老夫……」那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看著一步步有出息的孩子,若說對那孩子沒有一點情分,無疑是騙人的,可相較於整個雲氏一族的命運,他還真不敢冒險。但要他親口說出除去那孩子,他又道不出口。

  「鳳瑾,寧遠候,還有雲輕狂,這三人必須得一起除去,只有這樣,咱們才能無後顧之憂。」梁楚生一字一句道。

  雲老太師喉中卻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梁侯,你是不是還算漏了一個人。」

  梁楚生不解,且被他的笑聲弄得心裡發怵。

  「太子,太子既然與雲輕狂熟識,而且兩人關係匪淺,你覺得你心中所想若都是事實的話,太子能坐視不管,任雲輕狂死於非命?再有,老夫可沒本事除掉雲輕狂,梁侯若是有那個能耐,盡可以漢卿和那孩子一起除掉。」雲老太師道。

  「老太師,你……」梁楚生說著,一時間啞舌。

  雲老太師:「老夫怎樣?」頓了頓,他又道:「老夫只是說了句實話,梁侯該不會想放棄吧?」

  「是,老太師說的是實話,但老太師也該知道,咱們今晚所談之事並非兒戲。」梁楚生說到後面,刻意語聲加重。

  「咱們談論的確實非兒戲,可老夫是文臣,梁侯也是知道的,哪有能力做出大事。」雲老太師說的也是實話。他出身寒門,根本就沒修煉過功法,後來涉足官場,雖有培養些護衛,養了幾名修為高深的武者,但那也只是為保家宅安寧,保自身安全,畢竟身處官場,因為政見不合,出現幾個對手在所難免,進而被對手下暗招,也不是沒有可能。

  基於此,他才有稍作安排,可僅憑這麼點人力,就想成就今晚商議之事,無疑是拿雞蛋去碰石頭。

  梁楚生:「老太師未免也太看得起鳳瑾和雲輕狂,以及寧遠候的修為了。」

  「宮學考核那段時日,有關在雲輕狂身上發生的事,梁侯該不會沒有聽聞吧?」

  「……」他自然有聽說,但沒有親眼所見,他持保留態度。

  「鳳瑾修為如何,老夫不知,漢卿修為又如何,老夫心裡也沒底,但云輕狂絕非池中物,他的修為恐怕早已大無極之境。」雲老太師神色凝重,道:「梁侯要是執意為之,那麼以你在軍中的人脈,還有你自身的能力,多辛苦一點。」

  「老太師這是讓下官來對付寧遠候父子。」

  梁楚生用的是陳述句。

  「梁侯既然知道,何須再問老夫?」雲老太師掃了他一眼,然後端起茶盞,意在你可以走了。

  然,梁侯坐在椅上未動,道:「老太師這麼分派未免有些不公。」

  「不公?那怎樣才算公平?」雲老太師注視著他,目中神光暗沉:「老夫已說自身沒那個能力,那就是沒能力,梁侯若不信,大可順其自然……說不定咱們只是虛驚一場,未來根本就不會有事發生。」

  是禍躲不過,他其實並不想折騰。再說,有白子歸和寧王在,銘親王府一案,應該不會被翻盤,但這些話他不會說與一個自以為聰明之人知道。雲老太師這麼想著,誰知,下一刻,梁楚生直接提到了白子歸:「住在寧王府的那位白公子,就是我父和老太師認識的那位吧?」

  雲老太師盯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看來是了。」梁楚生笑了笑,站起身:「今晚就當我沒來過貴府。」音落,他袖袍一拂,緊閉的窗戶豁然向兩邊打開,跟著他身形一閃,立時蹤跡全無。

  那晚雲輕舞回到東宮,沒有立刻看到宮衍,後來宮衍解釋是有要事臨時處理,才離開內殿到書房去了一會。而那件要事,則是血滴子找出了天龍門的據點,並探知天龍門極有可能是寧王養在江湖中的暗勢力。掌握到這麼大的一個消息,宮衍原先想派沐瑾親自帶人去料理,卻又擔心其暴露行蹤,引起寧王懷疑,從而像前世一樣,被迫害致死。

  於是,他決定自己親自出馬,但又怕媳婦兒跟上,就騙其奉皇帝之命,離京去辦差,算上來迴路程,約莫五日就能返京。

  他說得淡然,雲輕舞不疑有他,幫其備好衣物和路上的吃食,看著宮衍將那些東西收進空間,又是好一番叮囑,方放人離去。這也便有了她近幾日在京中哈皮,不用夜裡回東宮陪親親老公安寢的好事。

  有宮衍率領一眾血滴子,加之行事謹密,剷除天龍門相當順利,對此,宮衍並未心生喜悅,只是深覺宮澈建立天龍門,暗中讓門中之人作惡,害得無數好人家的女兒失.貞,實在可恨可惱,他有想過將實情稟報給文帝,卻因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只能暫時作罷。

  防止天龍門據點被滅的消息,迅速傳到京城,宮衍飛鷹傳信給靜影,命其帶東宮影衛,以最快的速度將魅香坊連根拔除。

  當然是秘密執行。

  「擎天。」距離京城兩百多里外的一處小鎮上,宮衍入住在一普通的客棧里,窗外月色如霜,屋裡靜寂得沒有半點聲音。然,睡夢中,宮衍聽到有人在喚擎天,而『擎天』兩字他有印象:「睜開眼,我為何睜不開眼?睜開眼我就能看到是誰在喚擎天。」

  「擎天,你跟我來。」是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冷,卻又相當得舒服。

  宮衍雙目閉闔,氣息平順:「你是誰?擎天又是誰?」這是他心中所想。

  「我是誰你很快就知道,擎天是誰你同樣會很快知道,來吧,跟我走。」

  男子的聲音極具蠱.惑。

  宮衍發現沒等他應聲,身子已從牀上坐起,眼睛也緩緩睜了開。

  「怎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站在客房中央,他看到牀上還躺著一個他,整個人立時不怎麼好了。「擎天,你只是暫時離魂,沒事的,跟我來。」循著聲音,宮衍豁然間看到一白色光圈出現在他眼前,隨之,從光圈裡走出一道頎長挺拔,身著白袍,有著銀眸,銀髮極地,氣韻清逸絕倫,樣貌極其俊美,不似真人的男子。

  「你究竟是誰?擎天又是誰?」

  他可不是什麼擎天。

  「我是舞兒的師尊,而你,就是我口中的擎天。」見宮衍目光警惕,寫著你不把我問的說清楚,別想讓我和走,逸塵無奈之下,只好道出自己的身份。

  出現在宮衍眼前的銀髮男子,正是雲輕舞的師尊——逸塵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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