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269:出事,不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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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起雲輕舞精緻如畫的臉龐,宮衍星眸中脈脈溫情流轉,微帶些戲謔道:「知我心者舞兒也!」肌膚光潔如玉,柔嫩滑潤,仿若一朵瑰麗的夭紅在他掌心恣意綻放,紅唇噙笑,惑人心神,讓人禁不住為之沉淪。

  略帶著薄繭的指腹沿著她的唇線,輕柔而緩慢地描繪著,雲輕舞眨眨眼,再眨眨眼,驀地拍開他的手,道:「你還沒沐浴吧,快去,我先睡了。」丫的一雙眼電力十足,繼續這麼被盯著,她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宮衍望著她的背影,勾起唇角,慢慢笑了:「舞兒很怕為夫呢!」

  「怕你才怪。」雲輕舞頓住腳,回頭不客氣地送給他個白眼,腹誹一句。

  接收到她那俏生生的白眼仁兒,宮衍愉悅一笑,走向了溫泉池。

  待他身影從眼帘里消失不見,雲輕舞拍拍微燙的雙頰,暗忖:「丫的總這麼沒正經。」

  約莫過去兩刻多鐘,宮衍一身清爽來到牀邊躺下。察覺到身後有動靜傳來,雲輕舞不由自主地往裡側挪了挪,宮衍見狀,一把摟她在懷裡,語聲柔軟,低喃道:「明日用膳,吩咐廚房燉只沙噀,為夫要補補……」

  雲輕舞知道男人清楚她沒睡著,於是想都沒想,脫口便道:「隨你。」頓了頓,還關心其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是否需要她配個藥膳來進補。宮衍抑制住喉中即將要發出的低笑,嗓音清冽而惑人,在她耳邊喃喃:「精力不夠,今晚就這麼睡吧……」

  頓時,雲輕舞明白過來,隨即氣呼呼地轉過身,抬手就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你腦袋都想些什麼?」剛才是她腦抽,沒多想沙噀是什麼,又有何功效,傻傻的還說順便配個藥膳給丫的進補,卻沒料到,這廝是故意說出那麼一句,撩.撥她,逗她玩兒。

  沙噀也叫海參。海參味甘咸,補腎,益精髓,攝小便,其性溫補,可比人參,但凡懂些藥理常識的人,都清楚海參的功效,而她,醫術過硬,竟似傻白甜一般中了丫的圈套,好丟人有木有!

  「嘶!」

  宮衍口中發出聲吃痛,隨之星眸低垂,看著她惱羞至極的樣子,禁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麼笑?小心笑得你牙全掉了。」兇巴巴地剜其一眼,雲輕舞重新背對他,決定不理這腹黑的壞傢伙。明明清冷孤傲,嘴上卻時常犯渾,很毀三觀的好伐!宮衍喜歡逗媳婦兒,喜歡看她因他偶然一句不太露骨,又帶著點葷話的言語羞得面紅耳赤,每每看到她這樣,他心裡就會歡悅不已。

  譬如他剛剛提到的沙噀,要是腦袋遲鈍點的,根本不知他之言何意,然,她不僅不遲鈍,且懂藥理,這不,片刻功夫不到,便知被他捉弄了,呵呵!他的舞兒實在是可愛得緊。

  「不喜歡聽麼?」收起笑聲,他輕聲問:「真不喜歡聽?」

  雲輕舞哼哼了聲,道:「鬼才喜歡聽。」

  「我的小丫頭真是矜貴。」宮衍略收緊臂彎,摟著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頭頂,低笑道:「生氣了?不就一句話麼,你若實在不喜歡聽,為夫保證以後不說便是。」

  「誰信。」雲輕舞腹誹。

  宮衍道:「舞兒這麼美好,我才會情不自禁……」輕吻著她的青絲,他語聲溫軟道:「不補補的話,為夫如何能給舞兒幸福?」雲輕舞聞她之言,傲嬌性子犯了,氣呼呼的一句話都不說。

  「乖,不氣了,都是為夫不好,不知娘子臉皮薄,經不起玩笑。」

  雲輕舞回道:「你才經不起玩笑!」她只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不好?丫的逗她上癮,有沒有這麼欺負人的?而她,傻乎乎的,沒有第一時間知其言中之意,單蠢地往人家下的套里鑽,以至於羞惱異常。

  「啊喂!說好的睡覺,說好的不亂來,這……這又是鬧哪樣……」反應到即將即將要發生何事,某女連忙伸手去推,卻已為時晚矣,如此這般,只能在心裡怨念。

  在兩人的戰鬥中,她幾乎就沒贏過,沒多久便已潰不成軍。

  「我要到宮外待幾日,你不許反對。」一切恢復平靜,雲輕舞依偎在男人懷中,迷迷糊糊道。

  宮衍動作輕柔,給她揉著腰肢,沒有反對:「兩日。」

  「太短了。」雲輕舞不樂意。宮衍聲音還略帶沙啞:「一日。」

  「你……」

  雲輕舞氣得睡意一下子全無,瞪大眼,磨著後牙槽道:「五日。」宮衍眸中柔情流轉:「好吧,兩日,這樣總成了吧?」雲輕舞盯著他看了會,一語不發。宮衍嘆道:「我希望你時刻在我身邊,難道舞兒不希望如此麼?」

  「霸道。」

  唇齒間輕漫出兩字,雲輕舞不再說話,窩在他懷中慢慢闔上了雙眸。

  眨眼工夫,她已進入熟睡,輕淺均勻的呼吸聲飄入宮衍耳里,他勾起唇角,望著她恬靜美好的睡顏,慢慢地笑了。

  距離東方破曉還有半個多時辰,雲輕舞睜開眼,起身下榻,穿戴洗漱好後,就準備溜出宮去。

  宮衍這會子也已起身,見她欲離去,不由上前一步,伸臂攬她入懷,緊緊擁抱了片刻,方鬆開手,道:「宮門打開我會去侯府找你。」

  「你有時間嗎?」

  雲輕舞眨巴著明眸問。

  「今日沒有朝會。」宮衍笑著道。

  「哦!那你來找我吧。」說著,她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一吻,而後,提氣飄出窗外,沒於夜色之中。

  陽光初升,太師府,清水苑。

  「找到珂少爺沒有?」

  「屋裡沒有,各個院落都找不到人。」

  「昨晚可在屋裡?」

  「錦被攤開,裡面塞著兩個軟枕,沒見人。」

  「為什麼現在才發現珂少爺不見了?這要是被輕狂少爺知道,我看你們如何向她交代。」

  林能在雲鴻珂院裡來來回回地走著,臉色陰沉,心中極度不安。

  「林管事,昨個一大早珂少爺就說身體略有些不舒服,說想好好在屋裡休息一日,不讓任何人進屋打擾,所以,除過送膳食進屋,咱們都沒有靠近正屋。」

  「有送晚膳嗎?」

  「沒,沒有,珂少爺半下午時說不用晚膳,讓廚房別給他做。」

  「也就是說,珂少爺很有可能昨晚就不見了。」

  林能停下腳步,盯著院裡幾個奴僕,還有數名修為不錯的護衛道。

  「這……」跟在雲鴻珂身邊伺候的小廝,吞吞吐吐,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林能見狀,沉著臉道:「這什麼這,有話直說。」

  那小廝低著頭,身子微顫,小聲道:「珂少爺一整日都在屋裡呆著,沒見踏出屋門。」

  「照你這麼說,珂少爺難不成會飛天遁地之術?」林能臉如寒霜,冷厲的目光從院中諸人身上一一掠過:「昨個你們都沒看到珂少爺出清水苑?」

  諸人齊搖頭。

  「找,繼續找,在整個太師府找。」

  林能吩咐諸人,心裡愈發惶惶不安,他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出宮後,雲輕舞徑直飄至侯府,早晨空氣清新,她與丘寶,星兒在一片竹林中,一起修煉了一個多時辰功法,然後用過早膳,便在正堂里與大傢伙聊天。

  「絕,你的劍法很棒,記得要繼續努力。」

  「嗯。」

  「我時常不在侯府,辛苦你照顧丘寶和星兒了,原本早想向你說聲謝謝,卻一瞎忙活就忘了,你可別因此和我生分了。」

  「不會。」

  雲輕舞笑言,語氣輕鬆而隨意,絕卻惜字如金,這讓聽他們對話的其他人,時不時地發出聲低笑。

  「雲煙,修昀,你們倆別光顧著笑了,這都回京城有段時日,是不是該回府去看看你們的家人了,嗯?」秀眉微挑,她唇角漾出抹柔和的微笑:「我就在京里,哪兒也不會去,安心回府陪陪家人,知道麼?」

  「雲煙聽公子的。」上官雲煙雖有些不願,但終還是點頭道。

  「你呢?」

  眸光挪至聶文身上,雲輕舞語聲輕緩道:「你近來很有長進,回府讓你爹娘好好看看,也讓他們高興高興。」

  聶文扯唇笑了笑:「我聽師父的,一會就回府。」能得師父誇讚,心裡好開心。

  「那就快回院裡準備準備,別杵在這了。」雲輕舞擺擺手,上官雲煙和聶文朝她揖手一禮,出了正堂。

  「你可有什麼線索了?」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正堂門外,雲輕舞將目光挪到黑澤身上,表情凝重問。

  「估計被你們傷得太重,至今還躲在某個地方療傷,所以,沒見有什麼動靜。」黑澤慵懶地靠坐在椅上,慢悠悠地回她一句。「我只恨當日沒有殺死她。」雲輕舞臉色驟然一冷,道:「我需要儘快知道她的消息。」

  黑澤:「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雲輕舞輕頷首,然後轉向軒轅瑾問:「風前輩,你在京里這段時日,可有什麼發現?」

  「我有夜探太師府和梁府……」想到父親和整個家族多年蒙冤,軒轅瑾的心情無比沉重,道:「當年的案子是已故梁相和雲太師辦的,本打算從他們府中查證些事,卻一無所獲。」

  雲輕舞:「風前輩的著手點是對的,不知你有無留意,在侯府門口的大街上,有人一直在暗中觀察我侯府里的動靜。」

  「我極少出府,沒怎麼留意。」軒轅瑾如實道。

  「那暗中觀察侯府動靜的人,有太師府上的人,還有不知是哪個指使的叫花子,不過,我琢磨著應該與梁府脫不開干係。」雲輕舞屈指輕叩桌面,一臉沉思道:「梁相致仕前出現的異常之舉,還有他忽然亡故,我覺得這其中必蘊藏著什麼秘密,但人已逝去多年,即便有秘密咱們怕是也難以挖出。」

  軒轅瑾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似是想到了什麼,啟口道:「梁府後院有座園子,據說被梁侯列為禁地,府中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不得擅自闖入。」

  「禁地?」雲輕舞明眸半眯,摩挲著下巴想了想,似是自語,又似是說給在座幾人聽:「莫非那園子存在著貓膩?」

  「一探究竟不就知道了。」黑澤懶洋洋的聲音揚起。

  雲輕舞看他一眼,道:「能被梁侯設為禁地,不說裡面機關重重,戒備森嚴肯定是有的。」

  黑澤好看的眉梢上挑:「你會怕?」

  「那座園子確實戒備森嚴,就我的神識感知,守在園子周圍的高手,其修為都相當不俗。」軒轅瑾神色凝重,道:「既然能被稱為禁地,裡面只怕沒少設機關。不過,這也說明那園子確實可疑。」

  「風前輩,到梁府那座園子裡一探究竟你就不必去了,我抽空會走一遭。」

  「我想親手幫家人洗冤。」

  「前輩也說了那座園子周圍隱藏著不少高手,如果前輩有個閃失,我無法向師傅和幾位師兄交代。」

  「你的身份不能冒險,再說,殿下也不會贊同的。」她不僅是他的小師姑,還是寧遠候的嫡女,更是大晉的太子.妃,他又豈能讓她為自個的家事冒險?軒轅瑾想到這,態度堅決,搖頭:「你不可冒險。」

  黑澤輕飄飄地道:「就輕狂的修為,這世上沒幾個能是她的對手。」

  「就這麼說定了,我會抽空去梁府溜達一圈。」雲輕舞果決道。

  「雲公子,你……」軒轅瑾依然不同意,可沒等他道出後話,雲輕舞已然轉移話題:「星兒,你姑姑最近可還好?」她眸光柔和溫暖,看著星兒笑著問。

  星兒稚聲回她:「姑姑和寶寶都好著呢!」

  「那星兒最近開心嗎?」雲輕舞明眸中笑意盈盈,又問。

  「開心。」星兒如實作答。

  雲輕舞眼珠子轉了轉,目光從星兒身上掠過,落在丘寶身上,滿眸關心:「丘寶,你呢?你近來過得可開心?」

  丘寶點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開不開心他不知道,他只知好想師父,好想從前在師父身邊度過的每一天。雖然師父不怎麼說話,雖然沒人陪他玩兒,但他喜歡那樣寧靜祥和,每日採藥曬藥,陪在身邊的日子。

  「好啦,絕,你帶丘寶和星兒回院裡練字吧,我一會去雲府看看珂弟。」

  絕聞她之言應聲是,牽起星兒的小手,和丘寶走出正堂,回院裡而去。

  「侯府就勞煩兩位幫我多多照應了。」

  從椅上站起身,雲輕舞看向黑澤、軒轅瑾,最終眸光落在軒轅瑾身上,道:「太師府的人留意侯府里的動靜,我想應該是衝著軒轅前輩來的……或許雲老太師有可能親自到侯府,軒轅前輩心裡還是有個準備的好。」

  軒轅瑾頷首。

  「我去雲府了。」說著,她提步往正堂外走,沒成想,一抹頎長的身影正好邁步而入:「這是打算出去?」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宮衍站在正堂門口,看著她問。

  雲輕舞點頭「嗯」了聲:「我去看看珂弟。」

  「走吧。」宮衍沒有多說,轉身走在她身側,朝侯府大門口而行。

  林能急得團團轉,整個太師府都找遍了,仍不見雲鴻珂的小身影,他心焦至極,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而太師府里的奴僕,似是猜到什麼,隱約間都在傳雲鴻珂失蹤的消息。

  「珂少爺真的不見了嗎?」

  「誰知道,不過,我看清水苑裡的人基本上都出動了,在府中各處在找呢。」

  「真是奇怪,珂少爺自從搬進清水苑,成為三爺的繼子,就沒見他出過清水苑一步,怎好端端的就不見了?」

  「會不會是趁身邊的人沒留意,自個偷跑出府玩,然後迷路不知如何回府。」

  「珂少爺是年歲小,但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三歲幼兒,張著嘴巴不會問人啊!」

  「也是。」

  「我覺得珂少爺失蹤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快說。」

  「劫持,珂少爺很有可能被人秘密劫持出府的。」

  「不會吧!珂少爺現如今是三爺的繼子,來日便是世子,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劫持。再說了,珂少爺看著相當聰明,被人劫持總不會連吭一聲都不吭,就乖乖束手就擒,讓人給帶出了府?」

  「有道理。」

  「雲公子那麼厲害,三爺又是寧遠候,九小姐更是太子.妃,敢劫持珂少爺的人,難不成沒一點顧忌?」

  ……

  踏進太師府,敏銳的直覺告訴雲輕舞這座大宅子裡有事發生。

  「氣氛怪怪的,你有察覺到嗎?」

  「是有些不同尋常。」宮衍眉頭微皺,淺聲道:「要不找個下人問問。」

  「不用,一會到清水苑自然會知道。」

  雲輕舞搖頭,秀美緊寧在一起。

  有她這話,宮衍便沒再說什麼。

  途中遇到的奴僕見到他們,規矩地站在小道邊行禮,個別的想喊住雲輕舞說些什麼,卻顧及自己的身份,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肚裡。

  「小……公子……」

  一看到雲輕舞,林能疾步上前見禮,因為心急差點在稱呼上出錯,好在舌頭一轉,改了過來。他臉上的急躁不安,雲輕舞自是看在眼裡,壓下心底的疑惑,她問:「府里出什麼事了嗎?」林能朝宮衍恭敬一禮,而後跟在雲輕舞兩人身後邊往書房走邊道:「公子,珂少爺……珂少爺沒在清水苑……」

  雲輕舞停下腳步,神色微變,凝向他:「珂兒沒在院裡?是剛出府玩去了嗎?」以她對那小傢伙的了解,應該不會找府里那些個所謂的堂兄弟姐妹玩耍。

  「珂少爺……珂少爺昨晚應該就沒在屋裡……」

  天氣寒涼,林能額上的汗珠子卻落個不停,此刻,他實在是被自家小姐身上散發出的迫人氣息,嚇得難以流暢回話。

  「珂弟從前可有夜不歸宿?」

  「回公子,珂少爺自住進清水苑,從未……從未出過院門……」

  雲輕舞沉默,久未出聲。

  「公子,珂少爺昨個一天就有些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

  「珂少爺說身體有些不適,要一個人呆在屋裡……」林能將自己知道的全盤道出,雲輕舞依舊未發一語。抬袖拭去額上的汗漬,他恭敬中帶著小心翼翼又道:「公子,你說珂少爺會不會被人劫持了?」

  「你不是說他牀上的錦被裡塞有軟枕麼,既能偽裝……」歹人劫持小傢伙離開,也有可能製造他熟睡的假象,思量到這,雲輕舞不由又想到自個前晚突然沒來由地心慌難耐,登時,只覺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自上到下,從裡到外,將她涼得透徹。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有提前發現珂兒不在屋裡?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找我?」

  她連聲質問,聲音冷冽而急促。

  林能身子一顫,半晌才急聲道:「珂少爺不讓任何人進屋,就是小廝給他送膳食,也只是送到屋門口,隨後他自己將食盒拎進屋,晚膳更是沒有用,讓小廝送話到廚房,說不用給他準備,屬下對此當時並未懷疑,想著珂少爺只怕是日日勤於修煉,以至於身體乏累需要好好休息,所以便沒親自到屋裡去看。直至今個早上,雲松喚珂少爺起牀,卻遲遲不見屋裡有人應聲,方發覺不對勁,推門進去一看,以為珂少爺尚未睡醒,誰知……誰知他掀開被子一看,錦被裡放著兩個軟枕,根本就不見珂少爺的影兒,屬下從雲鬆口中知道這一情況後,便吩咐清水苑裡的下人和護衛到各個院落里找,始終沒發現珂少爺的蹤跡,隨後,屬下又讓大傢伙到府中各處尋找,結果依舊不見珂少爺,屬下有問過門房,說珂少爺沒有出府,這才想到珂少爺會不會被人給劫持了去。可屬下又覺得奇怪,以珂少爺的聰明,不該被人劫持時一聲不吭……」

  頓了頓,他接道:「屬下有想過找公子,可一時間又不知怎樣能見到公子,便……」

  寒風乍起,枝椏簌簌。

  林能擔心雲鴻珂的安危,心中自然是急得不行,但他剛一番話卻說得條理清晰,平日裡辦事更是謹慎的沒話說。若是旁人此刻向雲輕舞稟報雲鴻珂失蹤一事,多半會被其迫人的氣勢鎮住,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語。

  雖然林能也有不足,可這點不足完全是因為他擔心雲鴻珂有個好歹,嗯,還有些許為自己失職感到慚愧。

  「輕狂,在我看來,根據林管事之言,小珂只怕是自個想法子離府的。」宮衍低沉磁性的嗓音這時揚起:「但這其中必有緣由,畢竟小珂一直以來都乖乖呆在清水苑,怎會突然間瞞著林管事,瞞著院裡所有人,獨自偷溜出府。」

  雲輕舞聞他之言,微微頷首,然後看向林能,道:「集合院裡所有人,我有話要問。」

  「是。」林能應聲領命。

  不多會,清水苑裡的下人和護衛全集中到一起。

  「昨日之前珂少爺可有出過清水苑?」她想安下心神,可是前晚突然間心慌,再加上今個出現這樣的事,令她真的心真的很難靜下來。

  良久,無一人站出來作答。

  雲輕舞面無表情,問:「都不知道嗎?」見眾人搖頭,她清透的眸光微闔在一起,轉瞬又驀地睜開,道:「雲松。」雲松就是伺候雲鴻珂的小廝。

  「奴才……奴才見過輕狂少爺……」雲松頂多有十三歲,是個半大孩子,聽到雲輕舞的聲音,嚇得臉色一白,從眾人中間走出,向其躬身行禮。「我想聽實話。」雲輕舞聲音淺淡,卻透著難以言喻的威嚴。

  雲松承受不住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威壓,「撲通」一聲跪地,顫聲道:「輕狂少爺,奴才……奴才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雲輕舞蹙眉:「是你主子讓你守口如瓶的。」聽似問句,她實則用的陳述語氣。雲松不語,算是默認。雲輕舞抿了抿唇道:「你可知如若你不說,你的主子有可能在外遇到危險。」

  「主子離府奴才並不知曉,奴才只知前日傍晚時分,主子有從清水苑的角門出去,擔心主子被府里其他少爺小姐欺負,奴才就偷偷跟在主子身後,結果發現主子去了松梅苑。」雲松戰戰兢兢地說著,雲輕舞聽到這,問出心底的疑惑:「他去松梅苑作甚?」

  「起初奴才也不知道,但跟在主子身後一路而行,最終看到主子進入一方尤為偏僻的小院。」

  「接著說。」

  「奴才怕被主子發現斥責,就躲在院門外,候著主子出來,不料……」

  「別吞吞吐吐的,往下說。」雲輕舞冷冷道。

  「不料裡面傳出輕微的打鬥聲,再後來,奴才有聽到四房戩少爺的聲音。」

  「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裡面聲音不大,奴才沒有聽清楚。」雲松低下頭小聲道。

  雲輕舞注視著他看了好一會:「你主子發現你跟在身後,為何要你守口如瓶?」雲松道:「主子回了清水苑,進屋後對奴才說,他只是因為想念已故的姨娘,才沒有忍住去曾經住過得小院去看看,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被碎嘴的下人罵成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更不想讓輕狂少爺您失望。主子還說,他與四房沒有一點干係,日後再也不會去那座小院,所以,要奴才替他保密,不可將他去過松梅苑一事說與他人知道。」

  「你起來吧。」雲輕舞著其起身,而後轉向林能,吩咐道:「你親自前往松梅苑一趟,看看雲鴻戩在不在。」稍頓了下,她眸中冷芒閃過:「還是我自個過去更能解決問題,你現在安排院裡的人到府外尋找,看看能否找到珂少爺。」

  說著,她又搖搖頭,扶額道:「等等,先別急,等我從松梅苑回來再從長計議。」

  宮衍看其心神難安,好不心疼,寬慰道:「小珂是個懂事的,知道什麼事可為,什麼事不可為,應該不會出意外。」

  「他還是個孩子。」雲輕舞沒於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不待音落,便已提步往院門口走,宮衍微怔,轉瞬提步跟上:「你擔心他是被人劫持了?」他問。雲輕舞也不隱瞞自己心底的猜測,低嗯一聲,語帶遲疑道:「珂弟……珂弟十之八九出事了!」

  「事情尚不明了,先別下定論。」宮衍相勸。

  雲輕舞竭力平復心情,整個人鎮定不少,聲音聽起來亦平靜了些,道:「我前晚忽然出現反常,你問我願意我始終不說,其實……其實我是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那種心慌的感覺好如潮水般洶湧,當時我好難受,才會那樣的。」

  「那是前晚,小珂即便出事也是在昨晚,牽扯不到一起。」

  宮衍知道自己這麼說有些牽強,因為人的直覺往往很準確,但他又不想她心神不寧,只能這麼予以安慰。

  「你不用這樣,事情已然出了,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人,免得珂弟受到更大的傷害。」雲輕舞掀唇,想露出抹微笑,卻發覺很難做到。「別勉強自己。」知道這個時候她笑不出,宮衍攥住她的手緊了緊,很快又鬆開,道:「我會和你一起找小珂。」

  雲鴻戩並未在院裡,問過他的小廝,雲輕舞得知雲鴻戩也是一晚未歸,這讓她心裡不由得一緊。畢竟沒人逼她更清楚雲鴻戩和雲鴻珂之間的矛盾有多深,兩人皆昨個晚上不在府中,若說雲鴻珂失蹤與其無關,她絕對不信。

  誰知,經她冷聲多次質問雲鴻戩的下落,那被嚇呆的小廝不停地說紅袖樓,說他家主子隔三差五就會到紅袖樓尋樂子,夜不歸宿時常發生。

  「你現在帶兩名護衛到紅袖樓走一趟,找到雲鴻戩立馬帶到侯府見我。」回到清水苑,雲輕舞一臉嚴肅地吩咐林能。

  林能二話沒說,就招呼兩名護衛很快離去。

  對於她出現在松梅苑,又招呼都不打一聲,往雲鴻戩院裡尋人的行徑,雲漢修為此極為生氣,然,雲輕舞壓根理都沒理他,就那麼來去自如,任其氣得幾乎吐血,也沒給一個眼神。聞知雲鴻珂有可能出事,雲老太師並沒有表現出特別之處,孟氏亦是。

  就好似雲鴻珂這個孫兒的安危,與他們沒一點干係。

  至於雲鴻戩晚上沒歇在府里,雲老太師瞪了眼孟氏,跟著冷哼一聲,甩袖去了書房。

  孟氏從呂嬤嬤口中得知雲輕舞派人前往紅袖樓尋雲鴻戩,當即就吩咐自己身邊的人也往紅袖樓趕,生怕自己的乖孫子落到雲輕舞手中吃苦頭。

  同樣都與她有著血脈親情,但在孟氏看來,只有大房和二房的嫡孫嫡女,才是她值得疼愛,與她最親近的晚輩。

  雲輕舞沒在太師府多逗留,不是她擔心雲老太師和雲漢修阻止她從雲鴻戩嘴裡問話,而是她討厭麻煩,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口舌上。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尋到雲鴻珂,否則,那孩子有個閃失,她會感到良心不安。

  他們相處的日子並不多,可她知道那孩子依賴她,信任她,視她為嫡親姐姐。

  而作為姐姐,連自個的幼弟都保護不了,那是既失職又慚愧。

  「你說我怎麼就獨留那孩子待在太師府?」侯府正堂,雲輕舞收撐額頭,靠坐在椅上,心裡甚是懊悔,她自責道:「我好糊塗,真的好糊塗,要是珂弟真出個什麼事,我會恨我自己……」這一番不僅聽得宮衍心疼,就是軒轅瑾和黑澤也感到心疼不已。

  宮衍道:「你沒有把他獨自留在太師府,清水苑裡有伺候的下人,還有守院的護衛。他有心出府,旁人再怎麼防範,他都能想出自個的法子。」

  「輕狂,太子殿下說的沒錯,你無需自責。」軒轅瑾勸道。

  雲輕舞依然自責:「是我對他關心不夠,要不然他也不會不說一聲就偷偷出府。」

  「放開,你們放開我,狗奴才,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樣對小爺,放開我聽到了沒有……」雲鴻戩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入正堂,立時,雲輕舞從椅上站起,目光直直地落在正堂門口,候林能帶人進來。

  「原來是你讓人將小爺從紅袖樓捉了過來,雲輕狂,你是沒事找事,要和小爺過不去嗎?」一被帶進正堂,雲鴻戩看到雲輕舞,瞬間赤紅雙目,一臉猙獰道:「你害得我兩個妹妹一個慘死,一個瘋掉,又害得我幾乎廢了一條胳膊,還有我娘,也一定是被你害得,雲輕狂你他.娘.的就不是人,小爺和你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讓你將小爺害得家破人亡?」大妹瘋癲,二妹慘死,母親更是被人挑斷手筋,被祖母灌下啞藥,被舅父舅母苛待,終撒手人寰,而他,不光被父親討厭,就連祖父也愈發厭棄他,覺得他是個廢物,專給太師府的門面上抹黑,這些都是三房害得,都是三房那個蠢貨和眼前這張狂的少年害得,是他們害得他成日裡只知吃喝玩樂,來麻痹自己,從而忘卻那些極致傷痛。

  他恨,恨自己無能,恨不能幫母親和妹妹們報仇,眼睜睜地看著罪魁禍首一日比一日名揚四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日比一日強大。

  孬種,他雲鴻戩就是個孬種!

  「你們……」雲輕舞沒理會雲鴻戩之言,她的目光從兩名護衛身上掠過,目露疑惑:「是誰?」看著傷勢不重,卻還是見血了。林能也掛了彩,只見他先朝宮衍,雲輕舞各自一禮,這才道:「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和屬下三人身上的傷相比,他們近乎丟掉半條命。」

  紅袖樓今日是遭了無妄之災,因為一位恩客,整個紅袖樓上下三層近半被毀,把裡面的老.鴇心疼的那叫個哭爹喊娘。

  「你們去找管家上藥,人丟在這即可。」得了她的命令,那兩名護衛手上一松,雲鴻戩頓如沒了骨頭的軟腳倒在地上。

  他是被嚇得,被雲輕舞身上外散出的氣場給嚇得雙腿發軟。

  「雲輕狂……你……你想怎樣?」

  臉色煞白,身子發抖,嘴唇顫動,看到雲輕舞眸光冰寒似劍,一步一步逼近,雲鴻戩沒出息的往後挪動著身子。

  雲輕舞在其兩步外站定,冷聲道:「告訴我我珂弟在哪裡。」

  雲鴻戩先是一怔,轉瞬梗著脖子道:「那賤.種又不是我什麼人,我……我怎知他在哪裡?」

  「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雲輕舞嘴角勾起抹邪佞的笑容,慢慢伸出右手,雲鴻戩頓覺自個的身體似是被人強硬地從地上提起,接著,他感到喉部一緊,人已被他極度憎恨的少年掐住脖頸,兩人近距離四目相接。

  「我再問你一遍,我珂弟在哪裡?」

  銳利冰冷的目光直刺向他面門,雲輕舞面若寒霜,一字一句質問道。

  「你再問我也不知道!」

  想到自己支離破碎的家,想到死去的母親和二妹,還有那被關在院裡瘋傻痴癲的大妹,雲鴻戩即便被雲輕舞駭人的氣勢嚇得魂不附體,嘴巴卻嚴實得很。

  雲輕舞驀地鬆開手,不等雲鴻戩軟倒在地,揚起手,隔空就「啪啪啪……」地甩出數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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