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263:自大,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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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得看雲公子願不願出手。」顏楓眉頭愈發皺得緊,低語道:「師父不該將雲公子拉到這件事中。」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崔院首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啟口問。

  顏楓一怔,轉瞬搖頭:「師父都不知道的事,我又如何能知道。」崔院首嘆息一聲:「雲公子若能醫醒寧王殿下,很多人都會安然無恙,否則……」顏楓道:「可他與咱們不一樣。」他清楚崔院首口中的很多人具體是指那些人,正因為知道,他這會子才有些心裡不舒服。

  崔院首是迫不得已,才會在皇后面前提到有神醫之名的少年郎,因為,他深知帝王一怒,會出現何等局面,所以,他寄希望在雲輕狂身上,甚至沒來由地相信少年會醫好寧王。

  「你對雲公子沒信心?」

  道出一句,崔院首沒再看顏楓,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雲公子若出手醫治寧王殿下,咱們的項上人頭多半能保得住。」

  「沒錯,雲公子可是神醫,醫術自然比我們厲害。」

  「還好咱們的院首大人想到了雲公子,否則,咱們天天這麼惴惴不安地度日,恐怕不等皇上降罪,自個先把自個給嚇死了。」

  「都活了一把歲數了,膽子還這么小,宋太醫可真不適合在太醫院就職。」

  「王太醫,就你膽兒大,行了吧!」

  ……

  同僚們在一旁說什麼,顏楓聽到耳里,整個人感到一陣無力,只覺人性都是自私的,在生死面前,無不膽怯畏懼,可他們怎麼不想想,那個有可能是他們救命稻草的少年,萬一醫不好寧王殿下,後果又會怎樣?

  抿了抿唇,他深望那些低議的同僚們一眼,朝自己處理事務的那張桌子走去。

  同一時間,文帝和皇后不知,不知諸位太醫的心路變化,此刻,皇后臉上憔悴不堪,身子疲累,站在殿中央幾度差點暈倒,看著這樣的她,文帝神色間微有些動容,道:「皇后要麼先回寢宮歇息,朕會命太醫院儘快想出有效的法子醫治老四。」

  皇后輕輕搖頭:「不,臣妾不回寢宮。」

  「可朕看你精神不大好……」文帝正要往下說,皇后眼裡淚水滾落,跪倒在地:「皇上,臣妾求您救救四殿下,那孩子現在的樣子,看得臣妾心痛啊!」

  文帝臉色微不可見地變了變:「皇后這話是何意?」老四是他的皇兒,他有說不救嗎?再者,這幾日,整個太醫院都在為醫治老四忙碌,難道她都看不見?壓下心底的不悅,他嘆了口氣,道:「老四是朕的皇兒,朕不會看著他被病痛折磨。」

  「皇上既如此說,那麼臣妾有一事相求。」皇后抬起淚眼,看著眼前端坐在案牘後的君王:「雲公子乃神醫,還望皇上降旨,著雲公子給四殿下瞧瞧。」她把自己姿態放得很低,僅一一個母親的身份,請求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能夠在救治皇兒一事上,下道聖旨,口諭也行,命那位少年郎往寧王府去一趟,將她的皇兒醫醒。

  靜寂的大殿中,一時沒有絲毫聲響。

  文帝凝視她,良久,啟口:「好。」他有些想不明白,皇后既然能想到這一點,為何不自個著人到太師府送話?再怎麼說,那所謂的『雲公子』可是她的侄兒,難道她一句話,會起不了作用?

  呵呵!要說真的,皇后的臉面未必能請得動某女。

  然,文帝哪知其中的緣由。

  「謝謝……謝謝皇上,臣妾謝謝皇上……」

  皇后淚如雨下,連聲謝個不停。

  「起來吧,朕這就讓人往太師府送道口諭。」文帝沉穩的語氣中帶著絲溫和,道:「皇后回寢宮好生歇息,等老四那邊有什麼消息,朕會安排人傳話給你。」皇后從地上站起,應聲是,而後行禮告退。

  「庸醫,全都是庸醫!」走出宣露殿,皇后往太醫院方向看了眼,眼底全是冷意。她覺得如果不是太醫院那些無能之輩,她就不用迫不得已請求皇上下旨,讓那卑賤的草民給皇兒診病。就在她滿心憤恨,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準備下台階之際,腳下忽地一軟,好在玉檀和玉青扶她扶得穩,要不然,准一頭栽倒在台階下。

  「娘娘,您沒事吧?」

  玉檀玉青異口同聲,關心地問。

  「本宮……本宮無礙……」皇后心有餘悸,搖搖頭,道:「太醫院裡都是群庸醫,多日過去都診治不出四殿下患了何病,白白耽誤四殿下的治療時間,本宮心裡實在是氣憤難耐。」玉檀道:「娘娘為那些人氣惱不值當。」

  皇后沒有做聲,她又道:「太師府的輕狂公子既有神醫之名,想來醫術絕對精湛,四殿下有他醫治,必會用不了多久就能甦醒。」

  「但願他能醫治好本宮的皇兒,否則,本宮清算那些庸醫的同時,會讓他也知道欺瞞世人是何等罪過!」皇后冷著臉,一字一句道。

  玉檀抿唇不語,玉青本就少言,自不會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免得惹皇后大動肝火。

  「太師府近來可有傳什麼話到宮裡?」

  回到寢宮,皇后坐到榻上,神色難辨,朝玉檀看了眼問道。

  「沒有。」玉檀剛啟口作答,熟料,殿外傳來宮婢稟報,說太師府的老夫人遞牌子進宮求見。

  一想到母親上了年歲,卻還到宮裡來看望自己,皇后心裡酸澀不已,忙對玉青道:「去,速去宮門口接老夫人。」玉青應聲是,快步離去。

  大約過去有兩刻鐘,孟氏在玉青攙扶下,走進麗宛殿。

  「母親……」看到母親,不等其行禮,皇后立時眼圈通紅,從榻上站起,撲倒孟氏懷中,沒再隱忍終失聲痛哭起來:「我該怎麼辦啊?母親,澈兒都已昏迷五日,眼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消瘦,我卻無能為力,母親,我心裡好難受,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昏迷不醒,也不願看到我好好的皇兒受那份罪……」

  孟氏輕拍著她的背,連聲安慰:「皇后娘娘……素兒……,你……你別傷心……母親和你父親會幫你想法子,不就是昏迷不醒麼,天下這麼大,咱們肯定能找到神醫醫治四殿下的。」

  「神醫?」皇后從她懷裡退出,扶其坐到軟榻上,邊拿起絹帕拭淚,邊道:「咱們太師府就有神醫呢!」言語到這,她的目光從玉檀玉青身上掠過:「你們到內殿外候著,有需要本宮會傳喚你們進來。」

  「是。」

  玉檀玉青行禮告退。

  「素兒,你……」

  握住皇后的手,孟氏嘴角噏動,囁嚅道:「你打算讓雲輕狂那小子給四殿下診病?」

  「母親,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皇后聲音嘶啞,眼裡的傷痛絲毫不遮掩:「澈兒已經昏迷五日,就連崔院首都無法診出病症,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雲輕狂身上。」孟氏語帶遲疑,道:「可他是太子的人,與咱太師府根本就不是一條心,你就不怕……」

  她自然知道那野小子近日來被傳為神醫,也知道神醫的名頭因何而來,可越是這樣,她越想要那野小子死。

  「我怕,母親,我怕他會對澈兒不利,但相比較我心裡的不安和害怕,我寧願冒這個險。」

  「素兒,雲輕狂那小子滅了整個血幻宮,他的心全在太子身上,否則,就不會以身涉險出現在呂宋村,幫助太子度過足可以改變命運的難關。而且,我覺得他的身份很不簡單,要是他在醫治四殿下時做些什麼手腳,屆時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有皇上的口諭在,我想他若是聰明,應該不會玩什麼花招。」

  皇后這話說得有些心裡沒底,但她只能這麼說,也只能這麼想,要不然,她擔心自己會後悔,後悔請求皇帝命少年為自個皇兒診病。

  「你去求了皇上?」孟氏一怔,隨即問。

  「我不能看著澈兒一直昏迷下去,雖說對雲輕狂有些不放心,但他能醫治疫病,想來醫術必是了得的,所以,我請求皇上命其為澈兒診治,如果他敢耍花樣,皇上第一個會治他的罪!」皇后說著,神色驟然一冷,目中聚滿恨意,咬著牙道:「母親,你知道麼?是太子……是太子害得澈兒吐血昏迷的……」

  「……」孟氏呆怔,半晌,她才回過神:「你確定?」

  「是陳安那奴才親口告訴我的,說太子夜潛王府……」皇后將陳安告知她的,壓低聲音與孟氏說了遍,終了狠聲道:「我一手養大他,對他和對自己的孩兒無絲毫差別,換來的卻是他恩將仇報,母親,經此一事,您別怪我心狠。」

  孟氏的臉色變了變,道:「你的意思是太子知道了四殿下的心思?」

  「如若不知,他怎會不管不顧與澈兒撕破臉?」

  「四殿下也真是糊塗,怎能縱著下面的人做出那樣的事!」

  「母親,太子的聲望如日中升,澈兒一時心態不穩,做出些冒失之舉情有可原。」

  「他……他是馨兒唯一的孩兒,你不能……」

  「我不能怎樣?」皇后語氣冷然:「是,太子是姐姐的孩兒,可我自問到目前為止,尚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他倒好,一出手就令澈兒吐血昏迷,母親,你覺得我能咽得下這口氣?」孟氏看著她,一臉認真道:「你姐姐生前可是很疼你的,你不能對太子太過分。」

  皇后嗤笑:「姐姐是疼我,可她是否知道,這麼多年來,在皇上眼裡我只是個替身?還有,當年我根本就不想進宮,是父親,是您,迫我不得不踏入深宮……」說到這,她眸光惆悵,滿心悲涼:「我原想著此生能遇到個知心人,一輩子平和安穩地過日子……」

  孟氏鬆開她的手,臉色一沉,出聲打斷她之言:「素兒,你覺得可能嗎?就你的身份而言,你即便不進宮伴駕,嫁入王侯權貴之家也是必然的事,如此一來,你的平和安穩,哪樣不需要你用心謀算?」她沒想到小女兒到如今都還在怨父母親人,後宮之主,多麼尊貴的地位,這孩子難道就一點都沒在意過?

  「我為何非得嫁往後權貴之家?我為何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皇后這一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似未出閣的嬌女一般,在自己母親面前耍著性子。

  「因為你是你爹的女兒,因為你是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孟氏表情嚴肅,道:「主宰自己的命運?我怎就不知我的小女兒還有如此大的志向?」

  皇后眼瞼微垂,久久不語。

  「你最好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心思,否則,即便澈兒有日登上高位,也會疏遠你這個母后。」孟氏這話一出,皇后心裡「咯噔」一下,囁嚅道:「那……那只是我未入宮前的想法……」

  孟氏沒有因她之言就此作罷,她續道:「你大姐溫婉慧敏,二姐少言卻頗為穩重,你呢?看似嬌俏可愛,卻是個機靈有主意的。你父親時常說,你若是個男兒,日後必有一番作為,但你是女兒身,如果將你的機靈用到對的地方,這一輩子你自然會尊榮無比,要不然,你只會苦了你自個。」

  皇后喃喃:「父親是這麼說我的麼?」孟氏看她一眼,端起几上的茶盞輕啜一口,沒有做聲。

  「雲輕狂可在府里?」收起心中的煩亂思緒,皇后話鋒倏然一轉,孟氏對此並未覺得奇怪,道:「聽說回京了,人倒沒出現在府里。」

  「宮裡也沒見他的身影,那他能在哪裡?」皇后擰眉道。

  「還能在哪?」孟氏嘴一撇,道:「除過太師府,他還有侯府可去。」

  「三房那位真是了不得呢,在外隨隨便便收個義子,就令這天下為之驚嘆。」皇后的語氣嘲諷中帶著難掩的酸意,冷哼一聲,似施捨般道:「他若能醫治好澈兒,我不介意終了留他一命。」

  孟氏卻道:「不為別的,單為我血幻宮的血仇,那野小子也必須得死!」

  皇后怔了怔,抿唇道;「母親真能致雲輕狂於死地,我不會多說什麼。」稍頓片刻,她勾起唇角,有意無意地道:「咱們太子.妃的病大好了,這幾日每天都被太子帶著到宣露殿向皇上問安,據說樣貌絕色得很。」

  「絕色又能怎樣?不過是個傻女罷了,再說,雪兒沒必要與她爭奪什麼。」

  「母親還真打算讓澈兒日後娶雪兒?」

  「怎麼?你後悔了?」孟氏放下手中的茶盞,定定地看著她道:「你有答應過你大哥什麼,又答應過我什麼,你難道都忘了不成?」

  皇后臉上浮起抹淺笑,遮掩住自己真正的情緒,道:「我什麼都可以忘,唯獨答應過你和大哥的事,卻是怎麼也不會忘的。」孟氏瞥她一眼:「素兒,做人不能忘本,雖說四殿下與太子可以一較高下,但你最好記住,太子也是我雲府的嫡親外孫。」

  「母親這話何意?是威脅本宮嗎?」皇后一時氣不順,脫口便抬出了自己的身份。

  孟氏坐在榻上的身子一震,剎那間覺得這個女兒好陌生:「是啊,你是皇后,臣婦剛才若在言語上有所冒犯,還望皇后娘娘多多見諒!」說著,她從榻上起身,木著臉朝皇后恭敬一禮:「娘娘歇息吧,臣婦就不在這叨擾了。」

  語罷,她後退三步,轉身出了內殿。

  「母親……」

  皇后怔愣片刻,見她看都不看自己,直接離去,忙起身欲追上,卻最終沒挪出一步。

  數日時間,京中,乃至這天下,皆已傳開文武雙全的少年天才,乃神醫再世,這樣的盛名不是雲輕舞要的,但她也清楚,那神醫之名恐怕就此背在她身上了,哦,不對,是背在她的另一個身份上,前提是,她的真實身份未曝光之前。然,她也不擔心那了不得的盛名,即便她是所謂的神醫,治病救人還得看她本身的意願,不是說誰找上門,她都得出診。

  神醫嘛,牛掰一點,無可厚非。

  令她沒想到的是,今日天亮之前,她剛換回男裝偷溜出皇宮,回到侯府,下午便收到皇帝的口諭,著她出診寧王府。侯府正堂,黑澤,軒轅瑾,以及上官雲煙,聶文等全聚集在此,上官雲煙皺著眉頭,問雲輕舞:「公子,您要去嗎?」

  「不去成嗎?」

  雲輕舞嘴角微彎,似笑非笑道:「我估摸著剛才那道口諭,是皇后求來的。」

  「你可要想好了。」

  軒轅瑾靜默半晌,目光輕淡無波,落在她身上,語聲低沉道:「寧王可是太子的勁敵。」

  「在我心裡,任何人都不是衍的對手,再者,我沒理由違抗皇上的旨意。」雲輕舞說著,頓了頓,又道:「明面上寧王在百姓心目中的聲望一點都不差,如果我抗旨,無疑會引起他人猜疑,認為我是有意不為其醫病,從而矛頭將指向東宮。皇上要是因此誤會衍,可就不美了。」

  「我陪公子一起去寧王府。」上官雲煙道。

  聶文在她語落後,亦道:「我也一起。」

  雲輕舞從椅上站起,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就往正堂外走。

  「公子,寧王好端端的吐血昏迷,這都過去好幾日了,人一直不見醒轉,我看他那病懸。」上官雲煙走在她身側,低聲道。「看過後才能下定論。」

  坐上馬車,雲輕舞閉目養神,上官雲煙在她對面坐著,聽著街上的叫賣聲,皺起的眉頭長時間沒有舒展。

  「不用多想。」

  「我……」雲輕舞清越的嗓音突然揚起,瞬間拉回上官雲煙的思緒,她嘴角動了動,道:「我就是覺得公子不該幫寧王醫病。」雲輕舞掀開眼帘,淺聲道:「你心裡想什麼我知道,但我還是那句話,諸位皇子中,沒有人能夠真正成為殿下的對手。」

  上官雲煙思索了一會,道:「可是殿下會遇到不少麻煩。」

  「有麻煩解決就是,無須擔心什麼。」

  聶文騎馬而行,只覺這次回京,心境與以前大不同。

  而讓他心境,讓他整個人發生改變的,是他的師父,是披著傻女的外衣,實則修為高深,才華滿腹,醫術高絕,容顏絕美出塵的太子.妃。

  父親若知他有這麼大的改變,應該會老懷大慰吧?

  寧王府,前院正屋。

  「你們都下去吧,我在這陪王爺一會。」劉氏被皇后訓斥,心中的委屈自不必提,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不能呆坐在自個院裡自怨自艾,完全置寧王於不顧,這不,她調整好心情,還是到了宮澈屋裡。

  秋蟬秋彤聞她之言,互看彼此一眼,遲遲不見退離。

  「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劉氏是沒什麼脾氣,但也不是個軟柿子,任奴婢欺在頭上而忍氣吞聲。

  只見她神色陡然一變,冷凝向兩婢:「出去!」

  「王妃,你莫後悔。」秋蟬冷瞥她一眼,拽著秋彤的衣袖,轉身出了屋門。

  她們不僅是王爺屋裡的大丫頭,更是受皇后娘娘的命令,伺候自家主子爺,卻在此刻被個木頭王妃訓斥,真以為這王府是她說了算?

  劉氏有留意到秋蟬挑釁的眼神,也知其話中之意,要說心裡不氣,不難受那是假的,然眼下的情況,由不得她立時懲治對方。

  「王爺,您看到了麼?在這王府,妾身快要變成笑話了,不……妾身已經是笑話,在下人們眼裡,妾身已經是笑話了,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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