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鄭重警告翩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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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鄭重警告翩然去    說著,她朝沈氏屋裡伺候的兩個大丫頭看了眼,道:「我和你們夫人有幾句體己話要說,你們暫且退下吧!」

  那倆丫頭侍立在原地沒動,而是望向自家夫人。

  「下去吧。」沈氏眸光微不可見地閃了下,擺擺手,就見那倆丫頭朝她欠身一禮,而後又面向小孟氏一禮,這才低垂著頭,恭謹地退離而去。

  「大嫂這兩天想必一定很煩。」

  小孟氏與孟氏隔著矮几而坐,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悠緩道:「雪丫頭也真命苦,明明是太子妃的既定人選,卻被個廢物搶了名分,就這還不為過,現如今委屈地做了太子側妃,還要與個男子爭太子的寵……」

  她這廂看似漫不經心,隨意地說著,一雙眸卻時不時地往沈氏臉上喵一眼。但令她失望的是沈氏的神色自她張口,就一直沒變過。暗自咬了咬牙,她還偏不信邪,不信激不起沈氏的情緒,於是,她故作嘆口氣,一臉抱不平道:「太子也真是胡鬧,娶三房那個廢物做正妃便也罷了,最起碼憑著雪丫頭的聰明,遲早能將那廢物從正妃的位置上拉下來,可是太子竟愈發胡鬧,也好起了男風,聽說對那個男.寵,也就是三房那位在外收的義子特別恩寵呢!不僅同進同出,且……」

  「四弟妹何必繞彎子,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大嫂我在這聽著呢!」

  沈氏端起面前的茶盞輕啜一口,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既然大嫂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小孟氏先是一怔,轉瞬便道出一句直白話,跟著壓低聲音,與沈氏低語了兩句。聞言,沈氏愕然地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和她聯手,設法除掉九丫頭,若是可能,順便除去那少年天才,這四弟妹也真敢想?雖然她也氣憤太子的作為,也不是沒想過除掉那個廢物,好讓自己的女兒早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一切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免要費些心神,所以她才遲遲沒有什麼動作,也沒給身在東宮的女兒遞話。

  眼下倒好,她還沒什麼動作,四房就按捺不住了,這還真是奇怪?

  至於要不要除掉那個少年天才,她暫時沒有想過,畢竟一個男人再怎麼得寵,也坐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也無法為太子延續血脈,因而他絕對威脅不到雪兒在東宮的地位。

  話已完全說開,小孟氏也就徹底不再藏著掖著,只見她拿起繡帕邊抹淚,邊悲聲道:「大嫂,你覺得我歹毒也罷,覺得我瘋了也好,在你面前我是半點也不想偽裝了!」沈氏神色微動,道:「好好地說著話呢,四弟妹怎就哭將起來了?好了,快別這樣了,有什麼話你我妯娌慢點說就是。」

  小孟氏聞言,眼裡淚水愈發泛濫,淒聲道:「韻兒就那樣去了,薇兒也變成那副樣子,大嫂,你知道麼?我這心裡的苦和痛壓得我這幾天都快要喘不過來氣了!是三房那個廢物,一切都是那個廢物造的孽,因為她,韻兒和薇兒姊妹倆拌嘴,最後薇兒為了讓自己妹子沒臉,便捏造出那麼個謊言,也怪我,當時也怪我不聽韻兒解釋,只想著太師府的顏面不能丟,只想著儘快將那該死的奴才處置了,這樣便能保全我太師府所有姑娘們的名聲,誰曾想,誰曾想韻兒那丫頭是個性子剛烈的,以為我懲治那奴才是認定了她的污名,就那麼……就那麼決然地在我面前了結了性命……」  聞她之言,沈氏並未接話,只是道:「事情已然過去,四弟妹還是節哀順變的好。」

  「那廢物必須得死,她必須得死,否則,我沒法對韻兒交代,沒法對那可憐的孩子交代啊!」若說小孟氏起初只是在裝,只是在做戲,這一刻,她是真的悲從心來,為次女的死,心痛得無以復加:「自從那廢物回府,我那三個孩兒哪個沒受她欺辱?我家老爺顧惜手足情,憐愛侄女腦子不夠用,便沒就那些個事計較,並且嚴令我也不可去找三房的不是,我,我遵照老爺之言,也就沒和三房去理論,誰能想到最終還是因為那廢物,毀掉了我的兩個女兒!」

  沈氏不知小孟氏心裡的彎彎繞繞,但她清楚對方來找自己的心思,怕是並不簡單,於是她思索片刻,凝向小孟氏道:「四弟妹就說你打算怎麼做吧?」

  「大嫂……你,你同意和我聯手除去三房那個廢物了?」淚水頃刻間止住,小孟氏與沈氏四目相對,眼裡的期盼毫不遮掩。沈氏道:「我有那麼說嗎?」頓了下,她眼瞼微垂,續道:「我就是想先聽聽你的計劃。」

  小孟氏暗忖:「女兒在東宮都快站不住腳了,還在這和我拿喬,好似我上杆子來求你一般。」然,她嘴上卻道:「大嫂,你看咱們可以這樣……」道出自己的粗略計劃,她端坐好身形,候沈氏表態。

  「這,這能行麼?」她出人,自己出力,行刺九丫頭,這個計劃不可謂不大膽,先不說進宮盤查有多嚴密,就是進了皇宮,能否見到九丫頭都是問題,如此一來,如何能成事?再者,即便事成,那人能安然離開皇宮嗎?如若被抓住,其後果……

  「不,你這個法子實在太過冒險,一旦事情敗露,別說你我兩人會招來殺身之禍,就是整個太師府怕都會被咱們牽累到,那時,即便我的雪兒什麼都沒做,怕也會被皇上直接賜死,不可以,我不可以冒這麼大的險。」她連連搖頭,否決小孟氏的主意。

  「大嫂,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我能說出這個計劃,就定想出了完全的法子,又豈容出現差池。」小孟氏嘴角泛起絲殘忍的笑容,低聲道:「不管事成與否,我安排的那人都會永遠閉上嘴,大嫂覺得如此安排,還有何漏洞?」

  沈氏盯著她,眼裡厲色湧現,肅然道:「四弟妹果真聰明,算盤也打得極好。」

  「大嫂此話何意?」小孟氏佯裝不解。

  「何意?你還好意思問我何意?」沈氏冷然一笑,道:「按你的計劃行事,事成與否自然牽扯不到你身上,可我呢?人是我帶進宮的,到時我如何脫開干係?」小孟氏怔住,就見沈氏眸光嘲諷地看著她:「以前我就自認腦子比不上四弟妹,今日倒深有感觸。」

  小孟氏被她那眼神以刺激,迅速回過神,連聲為自個解釋:「大嫂,你,你怎能那麼想我?我若是有那個壞心,又作何專程到你院裡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哼,你必是以為我好騙,才自信滿滿地與我那麼一番說道,卻不料被我給當場拆穿你的真實目的。」沈氏臉色難看,語氣冷得沒絲毫感情。小孟氏道:「目的?我的真實目的?大嫂,你倒是說說我能有什麼真實目的?」是,計劃是存些漏洞,可這不是她不說,不想說,而是要將人帶進宮,唯有那一個法子穩妥,至於事後會牽扯到大房,她也是無能為力。不過,這無能為力,她卻樂於看到。

  誰讓她沈梅一直與自己明爭暗鬥?

  占了長房的名分不說,還育有那麼出色的兩子兩女,而她,兒子不甚爭氣,女兒在一眾姐妹中,亦不顯得特別出挑,就是近期,圍繞自家房裡的不堪之事一樁接一樁,大房沒少瞧在眼裡。只怕無事時,就會在背地裡笑話四房,笑話她不會教養子女。

  太子側妃?

  別以為她不知道,大房的野心,不知道她沈梅最終打得是什麼算盤。

  沈氏抑制住心底的怒氣,咬著牙道:「你想毀了我的雪兒,想毀了我們長房,想陷我沈梅於死地!」小孟氏一聽她的話,臉色立時難看至極:「大嫂,你作何要這麼想我?你也不用心想想,一筆可能寫出兩個『雲』字?」沈氏被她這麼一問,倒是不知如何接話了,便聽小孟氏又道:「我若存有害你大房之心,事發後,你覺得我四房,還有這整個太師府能脫開關係嗎?」太師府?太師府關她何事?

  既然自己能想出一個計劃,那就能想出兩個,三個計劃,不為自己和兒女想好退路,她是萬不可能行事的。

  「你走吧,今日咱們只當沒見過面,也沒說過那些話。」

  沈氏凝視著小孟氏,仿若要看進對方心底,良久,她擺擺手道。

  「好,我走。」都已被下了逐客令,再做下去,小孟氏自己也覺得沒臉。

  站起身,她望向沈氏,神色好不遺憾道:「想著大嫂最近心裡也苦,我才想出那麼個法子,好為咱們兩房解解悶氣,往深點說,若事情圓滿成功,得益最多的還不是你長房?」沈氏眼瞼低垂,渾然沒搭理她。

  攥緊手中的絹帕,小孟氏強壓下心中之怒,最後扯唇擠出一絲微不可見地笑:「大嫂歇著吧,我便不在您這叨擾了。」轉身出屋,她心中冷哼:「我要辦的事即便沒有你沈梅,我照樣能想出法子辦成,你就等著看吧!」

  皎皎月華如水,輕柔地灑滿一地,世間萬物似是被洗滌一般,泛著淡而迷人的銀光。夜風輕拂,樹葉婆娑,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情.人間在低語、在吟唱。

  寧王府前院書房。宮澈端坐在書案後,搖曳的燈火將他如玉容顏映照得忽明忽暗,讓人很難看出他此時在想什麼。

  「殿下,這次的事件可是好機會,您為什麼不讓咱們趁機出手?」

  「王大人說得沒錯,殿下,太子失德在先,皇上廢儲另立理所應當,這於您來說是上位的最好時機,臣下不知您究竟還在顧慮什麼。」

  「殿下韜光養晦多年,其才能不在太子之下,如果這次的時機一旦錯過,咱們還不知要等到幾時呢!」

  「殿下,您就拿主意吧,只要您一句話,臣下等必會齊上奏皇上廢掉太子,立殿下為儲君。」

  「幾位大人說的在理,殿下!」

  「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您還是說句話吧!」

  ……

  聽著屬意自己上位的幾個大臣和門下幕僚之言,宮澈眉頭微擰,眸中神光閃爍,環視諸人一眼,道:「你們難道就沒想過這只是一個陷阱?」

  「陷阱?」有人驚愕出聲。

  細想之下,又有人發出惶恐之聲:「殿下……」

  宮澈淡掃那人一眼,道:「本王只是猜測,但又不得不提防。」

  「怎可能是陷阱呢?殿下這些年來行事低調,對那個位置從未流露出過任何心思,臣下等在朝堂上亦是循規蹈矩,沒有透出半點對太子不敬,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懷疑殿下有心奪儲啊!」

  「是啊,臣下覺得這件事不可能是陷阱。」

  「之前發生的事你們都忘了嗎?真以為是江湖俠士要了那幾位大人的命?」宮澈這話一出,登時沒人再言語。捏了捏眉心,他靠坐在椅上,輕啟口:「在本王看來,父皇並沒有易儲之心,而且你們不覺得事情太過突然嗎?」

  男.寵?那少年才華滿腹,氣性高傲,怎可能給人做男.寵?

  即便那人是太子,在他看來,那少年也絕不會……

  思量到這,宮澈心中酸澀不已。

  真不會麼?

  那少年真不會做太子的男.寵麼?

  若果不會,他在御花園中看到的又如何解釋?

  若果不會,少年為何不顧名聲,住進東宮?

  若果不會,宮裡傳來消息,說太子夜宿少年屋裡,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若果不會,太子和那少年作何出入成雙?

  「照殿下分析來看,咱們是得謹而慎之,不能隨便出手了!」

  「可就這麼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殿下,要不咱們暗中將太子失德一事鬧大些,這麼一來,皇上就算有意包庇太子,不想廢儲另立,也……」宮澈沒等自己的幕僚道出後話,就抬手制止,道:「不可,而且也沒用。你們該知道好男風並不是什麼大事,若真以此定太子失德,未免有些牽強。」

  稍頓片刻,他緩聲續道:「坊間百姓的傳言,你們也聽到不少吧?」

  諸人點頭。

  宮澈扯唇苦笑:「在百姓心裡,太子還是比本王適合坐那把椅子,其緣由本王即便不說,你們心裡也有底。戰神?就一個戰神的名號,本王就遠不及太子得民心,所以,本王要想成事,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因為本王輸不起,也不能輸!」

  一時間書房內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且空氣似乎都在冷凝,令人感到沉悶而壓抑。

  「今日便到這吧!」終於,宮澈再度啟口,擺擺手,就見諸人起身行禮,不多會,僅剩他一人獨坐在書案後。倘若能拉攏沐府站在自己這邊,再設法收服靈鷲門,那麼他成事將是鐵板釘釘,勢不可擋。

  然,數年交往,他摸不准沐府大公子的心,兩人看似關係不錯,可他總覺得彼此間隔著點什麼。而靈鷲門,實在是太過神秘,哪怕是其內部人員,怕是都沒見過自家門主,更何況他一個外人。

  伴心中所想,宮澈唇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極為莫測的笑,喃喃道:「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沒有……」

  夜靜謐寧和,然而不少人卻無法入睡,就譬如此時此刻坐在書案後的寧王,再譬如沐瑾,景墨染等,他們心裡皆五味雜陳,沉思著一件事——他(她)和太子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沐瑾心裡是有數的,但他不想,也不願相信那個事實,可事實卻是小魔女現如今住在東宮,並欣然陪著太子在演一齣戲。除過太子妃,除過太子最看重,最在乎的太子妃外,他是不會與旁的女子那般親密的,所以,小魔女和太子妃是同一個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站在窗前,沐瑾神光黯淡,只覺自己尚未道出口,尚未付諸行動的感情,就這么半路夭折了!可要他就此放下,不再去想,一時半會他怕是很難做到。「不能深陷,我不能身陷其中,不能給衍造成困擾!」心中暗忖,他任著清涼的風兒吹起額前垂落的碎發:「在她眼裡,我只是朋友,沒錯,我看到的僅此而已,她對我並無半點男女之情,只有朋友之誼,且友情還不足夠深。」一抹尤為落寞的笑浮現在他如櫻花般的唇角,他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

  清涼的月色脈脈流轉,似輕薄的銀紗在夜色中隨風蕩漾。

  「你突然到京城,就是為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孟氏坐在景墨染屋裡,神色看不出喜怒,一雙眼定定地看著對方。突然來到京城,還編造個她遠房表弟的身份,入住太師府,數日裡,不見做其他事,只是往清水苑跑,和那詭異的少年往一塊湊,這讓她不得不多想。

  景墨染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挑眉道:「怎麼?我住在貴府不方便?」小丫頭好好的和太子扯上關係,還無所顧忌地住進東宮,這讓他本就心煩意亂,這人大晚上的不休息,跑到他院裡還找麻煩,真是不知所謂。

  「我只知你不喜女色,沒想到你卻還有那種嗜好。」

  孟氏的聲音平淡無波,臉上的表情也依舊不動聲色。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難道我都要告訴你不成。」

  景墨染不輕不重地頂了她一句。

  「我不許你亂來。」孟氏聞他之言,終還是沒能忍住,臉上表情出現龜裂,狠聲道:「只要和那孽種扯上關係的,我認識的人都不許與他們打交道。」

  「真是好笑,你是你,我是我,憑什麼我就得聽你的?」景墨染勾起唇,於她冰冷的臉色,和嚴厲的華語,渾然不在意道。

  孟氏忽然問道:「你喜歡上那少年了?」

  「喜歡怎樣?不喜歡又怎樣?你不覺得你問的話很多餘嗎?」

  景墨染有些慍怒,道:「我不欠你什麼,若實在看不慣我住在貴府,我即刻離開另找地方住就是。」說著,他還果真從椅上站起,提步往門口走。

  「你給我站住。」孟氏壓制住騰起的心火,低喝了句。

  「我說你累不累啊,掌控這麼大的太師府不夠你勞神,還想管制住我啊?」景墨染回過頭,冷凝向她道:「在這世上,只有我自個可以管制自個,旁人一概沒那個權力。」

  「你……」

  孟氏被他氣得嘴角顫抖,半晌道不出後話。

  「年紀一大把了,別動不動就發火,這樣對你的身體可沒什麼好處。」景墨染說著,目光由她身上收回,繼續往門口走:「最好別動她,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你給我站住。」孟氏急聲喚道:「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裡?」

  景墨染腳步微頓,卻並未回過頭:「我去哪裡你不用管。記住了,不想雲公子剷平你這太師府,你最好最好別打她的主意,這是我最後送給你的忠告,能聽進去最好,要不然,你就等著自食惡果吧!」音落,他拉開門走了出去,跟著提氣,轉瞬便已融入月色之中。

  滴漏聲聲,在靜寂的書房內聽得尤為清晰,宮衍在書房裡整整坐了多半日。他想了很多,從幼時有記憶起所經歷的點滴,一直到前世出事,生命終結那刻,再到今世重生後,圍繞在自己周圍發生的種種,以及今個白日裡聽到雲輕舞說的那句——皇上什麼都知道。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囊括了不少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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