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話說姐兒哪裡小(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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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那個……那個你現在本來就是太子.妃嘛,奴婢之前的稱呼沒問題啊!」結結巴巴半晌,巧香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抬手就朝流雲一指:「而且流雲有對我說,在這宮裡,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稱呼小姐的,還說一旦被有心人聽到耳里,奴婢輕則會招來一頓板子,重責直接被咔嚓掉都有可能。」說著,她還對著自己的脖頸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流雲對於自個被「出賣」,很不客氣地丟出一個白眼,巧香接收到,偷偷地朝她吐吐舌頭,然後故作小媳婦樣,怯怯地看向她家主子。

  「既如此,你為何又把對我的稱呼換回來了?」

  雲輕舞環臂,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這不是沒有外人麼,奴婢,奴婢才一時放鬆警惕,順口就喚出了小姐嘛!」垂眸揪扯著手指,巧香癟著嘴兒,小小聲道。

  被她的小媳婦樣逗得「噗嗤」一笑,雲輕舞翹起嘴角道:「好了,別裝啦,想怎麼稱呼你主子我,隨你的便。不過,流雲說得沒錯,這皇宮裡到處都是他人耳目,一旦被人捉住短處,那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小姐放心,奴婢會把眼睛睜得大大的,萬不會落人口實。」

  挺起胸脯,巧香保證道。

  雲輕舞看著她這樣,反倒嚴肅起來:「嘴上說得再好都沒什麼作用,關鍵是人要放機靈點,畢竟我不能隨時隨地在你身邊,這萬一遇到事,就得看你自個的了,否則,你的小命只怕就要丟在這宮裡了!」

  「奴婢省得,小姐放心就是。」

  巧香恭謹回道。

  雲輕舞眼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總之她沒再說話。

  偌大的內殿中,頓時靜寂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半晌,等她回過神,就見流雲和巧香乖覺地侍立在一旁,瞅著地板發怔,不由笑了笑,道:「別在這傻愣愣地站著,去看看膳食送過來了沒有。」

  「是。」巧香,流雲齊應一聲,而後出了內殿。

  待她們返回時,手中多了兩個大大的食盒。

  「你們也坐下一起吃。」見二人將飯菜在桌上擺放好,雲輕舞笑著說了句。

  流雲恭敬道:「回太子.妃,這不合規矩。」

  「小云云,在你主子這就別講什麼規矩啦,讓你坐你就坐,甭說那些主子我不愛聽的話。」音落,雲輕舞也不再看流雲和巧香臉上是何表情,拿起筷子就開動起來,邊吃還邊道:「不錯,不錯,真是色香味俱全啊,看來這宮裡的御廚還真是有些本事!」

  巧香拽拽流雲的衣袖,道:「主子吩咐,咱們聽命就是啦!」現在只有她們主僕三人,規矩什麼的就聽小姐的話,暫且放到一邊好了。

  「嗯。」流雲點頭。

  見二人在桌旁落座,雲輕舞抬眼笑道:「這不就對了,快趁熱吃,免得等會涼了。」

  「謝太子.妃!」流雲,巧香眼眶泛紅,起身向她欠身一禮。

  雲輕舞皺著眉兒:「別這麼一本正經的,看著怪讓人感到壓抑。」這倆丫頭,就不能讓她好好吃頓飯麼?一會一個禮,還繃著張臉,看得人好頭大有木有?巧香聞言,痛快地「嗯」了聲,進而變得歡快起來:「小姐,靜影說今兒全天下都紅綢飄蕩,喜慶太子殿下和您大婚呢!」想到被她家主子打斷的話尚未道完,這小妮子一張口,就接住前話說起。「普天同慶?」雲輕舞神色一怔,凝向流雲問道:「巧香沒有說謊?」

  流雲點頭:「這是靜影親口說的,應該屬實無疑。」靜影在爺身邊幾乎形影不離,他能那麼說,肯定是爺吩咐他去做那件事的。

  「哦,我知道了。」小砸,你究竟在搞神馬?

  雲輕舞腦中思緒翻轉,臉上表情輕淡,垂眸靜靜地食用著膳食。

  酒足飯飽後,流雲和巧香將桌上收拾乾淨,就被她揮手示意下去休息,而她,要好好想些事情。

  聲勢浩大,超規格的大婚典禮,整個天下喜綢飛舞,同賀太子大婚……還有東宮之中,隨處可見鮮花裝飾,他……他是認真的……

  如他所言,他果真是認真的!

  清透的眸光環繞內殿一圈,喜慶的紅隨處可見。

  空氣中,怡人花香,縈繞鼻尖。

  雲輕舞抿著嘴兒坐在寬大舒適的床沿上,臉上漸浮出悲涼之色。

  曾無數次想過自己會有個怎樣的婚禮。

  曾無數次想過挽著他的臂彎,走進神聖而莊嚴,被鮮花點綴的教堂,看著他對她微笑,聽著他說「我願意」。

  結果,一切都只是她自以為是的空想。

  多年等候,多年相攜,多年同生共死,他給予她的則是致命一擊!

  淚順著臉龐無聲滑落,她笑了,笑容清雅迷人,只不過更多的則是悲涼。

  「我……我嫁人了呢!你看到了麼?你做夢看到了麼?我嫁人了,他給了我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他對我很好,問他為什麼,他說只因為想對我好,你說,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就如此大?」

  嘴兒噏動,她無聲呢喃著。

  「雖然,雖然還不能完全忘記你,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真正成為過去,且那一天不會很遠。」

  宮衍步入內殿,抬眼就看到人兒在床沿上側身坐著,柔和的光亮籠罩在她身上,令她整個人透出一股子嫻靜至極的美!

  秀髮僅用一根粉紫絲帶輕束,柔順地垂落在腦後,肌膚若雪,美得令人挪不開眼。然而,她給人的感覺是悲涼的,似是有無盡的心事埋藏在心底,卻難以向人道出。

  「怎麼了?」提步,他走近她,眼裡寫滿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吩咐靜影辦點事,就耽誤了點時間,對不起。」

  在她身旁坐下,他攬她靠在懷中,有些粗糲的指腹,幫她輕拭去臉上的淚痕。

  雲輕舞搖頭,靜靜地搖了搖頭,等到心緒稍有平復,她才抬頭,對上他燦若星辰般的黑眸,輕聲道:「我沒事,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宮衍緊了緊臂彎,嗓音輕柔而舒緩:「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她不說,他便不問,免得她再度傷懷。

  「別對我太好……」如果他是認真的,如果他真的不帶有任何目的接近她,只是因為是她,只是因為想對她好,就將她扒拉到身邊來,終了,她又該如何應對?雲輕舞退出男人的懷抱,表情認真,再次道:「別對我太好。」

  宮衍伸臂,將她攬回懷中,嘴角動了動,道:「我做不到。」

  「你是太子,將來還會是一國之君,身邊會聚集很多很多女子,我,我和你不合適!」做不到?他為何做不到?他們並不是很熟,且彼此不是十分了解,怎就說做不到?雲輕舞鼻子酸酸的,暗忖:「好吧,姐兒這會兒有那麼些脆弱,就接你的懷抱暖暖心!」

  修長的大手托起她的下顎,宮衍眸光執著,語氣溫柔道:「不管我是誰,你都是我的妻,都是我要用心對待的人,一生一世以心相待。」他們已經是夫妻,還談什麼合不合適?傻丫頭,就會多想。

  雲輕舞眨著水潤潤的眸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他注視著她,漆黑的眸慢慢蘊出抹不知名的情緒,他在靠近她,溫熱的呼吸仿若一片鴻羽,一下又一下地輕掠過她的肌膚,引得人心裡痒痒的,好想就此避開那奪人魂魄的視線,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雲輕舞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只見她頭一歪,接著佯裝打了個哈欠,道:「真困啊!」

  宮衍一瞬間神思清明,心下懊惱極了。

  剛剛他在做什麼,又在想些什麼?

  俊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他乾咳了兩聲,方掩飾住此刻的不自在。

  「沐浴後安寢,會舒服些。」

  輕聲說了句,他抿唇不再言語。

  雲輕舞懶洋洋地「哦」了聲,道:「這床榻是我的,你找旁的地去睡。」宮衍看向她,帶了絲不自然道:「這太子東宮雖說都是我的人,但也不能完全保證沒有他人的眼線滲透其中,為免傳出閒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睡在內殿……」見人兒倏地一臉警惕地注視著他,宮衍微笑著補充道:「不過,我不會碰你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雲輕舞挑眉,神色間已然看不出絲毫困意。

  宮衍道:「你還小,再者,東宮並不缺女人。」雲輕舞黑臉,當即就抬起下巴道:「我哪裡小了?」宮衍星眸中染上不解,十三歲不到,難道不小麼?他可是已經二十有一了,比她整整大八歲,這麼一想,宮衍覺得自個在某女面前好像有些老了。

  「呃……」

  雲輕舞大囧。

  是她想岔了,以為男銀說她那裡小。

  狀似不經意地垂眸往自個胸前瞅了眼,姐兒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倘若男人真指她這裡小,也不是沒有依據,更何況人家說的是她的年歲,而非其它,真是的,這回臉可丟大發鳥!宮衍有留意到雲輕舞的小眼神,並順著她的視線下移,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的話,讓某女起了誤會。

  於是乎,他握拳掩唇連續乾咳兩聲,別過頭,沒有看到某女丟過來的白眼球。

  半個多時辰前,皇后從東宮回到麗宛殿,剛一落座,就將身邊的宮人打發至殿外候著,只留下青橙,青紫,青綠在身邊伺候。

  「昨晚潛入清水苑中的刺客,可有對九丫頭用毒?」

  凝向青橙,她開口便問。

  「這個……這個奴婢倒不清楚。」青橙想了想,如實回道。

  皇后蹙眉:「九丫頭的臉上,腕部皆布滿紅斑,人看上去也沒什麼精神,她的丫頭嘴快,說那些紅斑多半是昨晚、潛進清水苑裡的刺客下毒所致,你覺得呢?」青橙道;「奴婢說不準。」

  「你說二小姐會知道些什麼嗎?」皇后沉吟道。

  青橙神色恭謹道:「主子從二小姐那並未聽到什麼。」

  時間分秒划過,皇后垂眸想著心事,久久沒有出聲。

  「娘娘,清水苑昨晚有傳出九小姐頭痛發熱。」將昨晚發生在雲府內的事,在腦中仔細搜索一遍,青橙道:「要不奴婢今晚到東宮探探虛實。」

  皇后搖頭:「九丫頭的事先不急。」是裝傻還是真傻,是真中毒,亦或是得了絕症,現如今那丫頭在她眼皮子底下,稍加留意,就能發現出端倪。

  「青紅昨晚被生擒,又被轉到太子手上,現關在天牢中,如若不將她及時救出,難保不會被寧遠候認出。到那時,母親就會遇到大麻煩。」

  「娘娘,青紅必須得救出。」

  青橙,青紫和青綠,三人眼底不約而同地閃過一抹陰狠,齊聲道。

  多年姐妹情,她們不能坐視不管,任同伴在天牢遭罪。

  目光凝注在青橙身上,皇后有些不解道:「聽你之前轉告母親之言,好似並不打算救青紅。」

  「青紅被擒,主子無法得知她會被關在哪裡,因而沒讓奴婢立時立刻去搭救。」青橙說著,但有一點她沒道出——孟氏信任青紅,斷定其不會背叛自己。然而,孟氏話中的真正含義,青橙聽得再明白不過,那就是不允她,甚至青紫,青綠去冒險,以免手中的力量全部被滅。

  但青紅是「五青」中的一員,現在有她的消息,那麼救人就是必須得。

  「既然這樣,你還是連夜出宮,將青紅的事,向母親稟明。」言語到這,皇后將眸光挪向青紫,青綠,接道:「你們跟著一起出宮,一旦母親做出決定,也好搭把手。」

  「是。」三人欠身一禮,應聲而退。

  孟氏從青橙口中知曉青紅被關在天牢,短暫沉默後,便做出安排。

  領命後,青橙三人開始分頭行動。

  夜風吹拂,朦朧月華如水傾瀉一地。

  宮中,皇后在等。

  雲府,孟氏在等。

  東宮之中,宮衍和雲輕舞亦在等。

  「喂,你說今晚能擒到人嗎?」雲輕舞雙手撐著下巴,趴在床榻上,望向宮衍問道。「只要人出現,生擒不是問題。」宮衍仰面躺著,與她之間隔了些距離:「睡吧,我已做了妥善安排。」雲輕舞搖搖頭:「睡不著。」

  「明兒還要早起……」

  宮衍輕柔的嗓音揚起,後話尚未道出,就被雲輕舞出言截斷:「為什麼要早起?」

  「按規矩,咱們大婚第二日,必須得到宣露殿請安。」宮衍淡淡作答。

  雲輕舞瞥了他一眼,亦仰面躺到枕上,撇嘴道:「我不去。」今晚不走,明晚她一定得離開皇宮,前往武林水,去找那位老神仙。宮衍靜默半晌,道:「好,不去便不去,隨你。」她不去,他又何嘗想去?

  「你與皇上說一聲,就說我身上的紅斑愈發多了起來,吹不得風,需要安心呆在東宮靜養。」把出宮之路鋪好,無疑會少很多麻煩。

  宮衍道:「聽你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再有半個多時辰便到後半夜,但天牢那邊卻遲遲不見有消息傳回。

  「該不會是他們有所警惕,不打算今晚救人吧?」張嘴哈欠連連,雲輕舞卻還是忍著沒有睡過去。宮衍思索片刻,回她:「不排斥這個可能。」

  「好累哦,我眯會,一有消息,記得立馬叫醒我。」說著,不等宮衍應聲,她眼睛已閉闔在一起。

  綿軟勻稱的呼吸聲縈繞在耳側,宮衍只覺心裡好踏實,且是多年以來,第一次生出這種踏實感。

  她,是他的妻,是他一生的伴侶,真好!

  麗宛殿中,皇后躺在床榻上怎麼也睡不著,便索性起身,來來回回在內殿中走動。

  沒消息,這都快到後半夜了,怎還沒有傳回?

  難道出事了?

  亦或是,亦或是母親不同意青橙她們去救人?

  長夜靜寂,任憑皇后心下如何焦躁,如何感到不詳,一個,兩個壞消息還是傳至她耳里。

  有刺客潛入天牢,有刺客摸入雲府欲刺殺寧遠候,結果……結果全遭遇伏擊。

  窮途末路之下,那些刺客以迅雷之勢,皆選擇自我了結,化作一團血水,什麼都沒有留下。

  消息在宮中傳開,皇后當即癱坐在床榻上。

  全死了,母親手中的「五青」全死了,此刻,母親怕是比她還要悲痛吧?

  望向窗外隱約發亮的天色,皇后眸光怔然,不知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做,不知女兒長平何時才能回到皇城,才能回到她身邊。

  雲府,壽安堂。

  孟氏枯坐在榻上,已經有近半個時辰沒有說話。

  此刻,她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宮衍面前,問這個嫡親的外孫,為什麼要幫助外人來算計自己?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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