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主子輕狂爺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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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莫非皇上是來興師問罪的?

  饒是如此,宮外之事與她一個後宮女人也扯不上關係啊!

  是,皇子皇女犯錯,是她管教不力,這一點她承認,但旁的她是萬不會委屈自個的。

  「寧遠候的愛女是個單純的,先不說她現在已經被朕指給太子做正妃,就單單她是漢卿的女兒,朕也不能看著她在宮中被欺負。」文帝語氣輕緩,面上表情如他的眼波,亦是無波無瀾,但聽在皇后耳里,卻沉重無比。

  漢卿?

  如此稱呼一個臣子,且是多年不曾啟用的臣子,可想而知對方在這位君王心裡,有著怎樣的份量。

  皇后心下思索著,以至於遲遲沒有出聲接話。

  文帝也不惱,只是沉吟片刻,啟口問:「皇后明白朕的意思嗎?」

  「臣妾明白。」回過神,皇后起身跪地,一臉肅穆道:「御花園裡今個發生的事,都是臣妾平日裡對小皇子,小公主們管教不力,才讓舞兒那丫頭受了委屈,不過還請皇上放心,臣妾已經責罰過長平他們幾個,往後再不會讓他們犯同樣的錯誤。」

  「嗯。」文帝頷首,卻沒立刻讓皇后起身。

  該認得錯她已經認了,難道,難道要她一併連宮外的事也認了?

  傻丫頭被百姓們糟踐,與她真沒有關係,至於後面差點喪命,更與她沒有關係,他不說話,該不會是以無形的壓力試探她?試探她有無參與其中,亦或是那個差點要傻丫頭名的人,是她直指使的?

  沒道理啊!

  怎麼想,她都沒道理對一個傻丫頭下手。

  他不該不知道。

  「長平今年有十周歲了吧,不能再讓她整日裡只知道玩,從而荒廢課業和武道修煉。」

  武道修煉分為「人、地、天、合」四個境界,而每個境界又劃分六小階,分別有初期、中期、後期、鞏固期、圓滿直至最後的大圓滿。

  皇后心下一緊,忙道:「皇上說的是,臣妾是不該再縱著她了!」

  澈自幼懂事,多年來無論是課業,亦或是武道修煉等各個方面,在諸位成年皇子中,皆出類拔萃,這讓她倍感榮耀的同時,感到極為省心。可她是位母親,也想像尋常百姓一樣,體會子女纏著自己的樂趣,更想愛憐,寵愛兒女,但由於澈過於懂事,她沒有那個機會,無形中,在有了長平後,她不由多寵了那孩子一些,時間久了,讓其性子難免出現偏差,以至於出現今日之事。

  「起來吧。」文帝說著,站起身走至殿中央:「告訴長平,兩年後,無論她有無長進,都給朕進玄武宮學修煉去。」玄武宮學是晉王朝最高級別的武道修煉學院,要進入此間學府,不光要有顯貴的身份,而且要有真本事,通過考核方可錄取。

  不過,此規定不針對每代皇帝膝下的龍子鳳女。

  也就是說,文帝的兒女,進玄武宮學修煉,就跟進皇家私學一樣。

  但是呢,一旦踏進宮學,就沒有特權了。

  因此,皇后一聽文帝這話,額上不由滲出冷汗:「皇上,長平只是個女孩子,用不著進宮學吧!」玄武宮學裡面有多苦,有多可怕,未入宮伴君前,她有進去過。

  雖只在裡面呆了一年,卻也讓她吃盡苦頭,受盡罪。

  「朕意已決。」文帝說著,眼裡染上一抹柔色:「皇后,朕這麼做也是為長平好,再說,宮學每五年招生一次,屆時,不僅有宮中的兄妹和長平作伴,就是雲府,恐怕也會有不少後輩考進其中,如此一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皇后眼眶一酸,拿起帕子抹著淚道:「臣妾聽皇上的。」

  「好了,你用膳吧,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就不多留了。」

  「皇上……臣妾這已備好晚膳,要不您用……」文帝停下腳步,沒等她後話道出,便道:「不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皇后再想挽留,也已詞窮。

  於是,只好恭送文帝離開麗宛殿。

  直至李福唱喝:「起駕。」御輦行遠,她方收回目光,神色看不出喜怒,返回殿中。

  變了,短短數日,怎一個個都變了?

  衍兒變得疏離,就連皇上……就連皇上對她也疏離了不少。

  是她哪裡做得不對嗎?

  「扯了吧,本宮身子略感不適,想早些休息。」

  擺擺手,著宮人扯下晚膳,又交代平日裡伺候左右的宮婢退下,皇后臉上這才有了情緒。

  「大姐,你說我哪裡做得不對?」坐回矮塌上,皇后手裡已多出一卷畫軸,只見她緩緩將畫軸展開,看著上面女子清麗至極的畫像,眼裡逐漸染上迷茫之色:「進宮那年,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而我,也自認做得夠好,不僅專心侍奉皇上,更是把衍兒視作自己的孩兒疼愛,可是,可是一切怎麼就突然間都變了?」

  「多年過去,我知道皇上沒有忘記你,但他不在我面前提,我也只當做不知道。然而,他偶爾看向我時的眼神,讓我既感到滿心酸澀,又不自覺地對你生出嫉妒。」

  「大姐,其實,其實這些年我過得並不快樂。」

  「真得,你或許不信,覺得我得了你的位置,又有了自己的兒女,怎就過得不快樂?可我就是不快樂啊,未入宮前,我從沒想過要伴君左右,從未想過和你共侍一夫,我想要獨屬於自己的感情,想要他只有我,而我,心裡也只有他,不,應該是無論身心,我們都忠於彼此,但是,但是那些想法,那些美好的願望,全隨著一道聖旨改變了。」

  「我有怨過父親,怨他只顧著家族昌盛,從而犧牲我。呵呵,二姐卻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堂姐妹也同樣這麼說我,就是高門大戶,權貴之家的夫人,小姐,恐怕都說我命好。奈何,奈何那不是我要的。」

  淚不知何時已湧出眼角,滴滴滑落,皇后伸出食指,輕輕描繪著畫像上的女子眉目:「幼時,娘和大傢伙都說我和大姐長得像,那時,我總會高興得咧嘴笑,大姐多好啊,無論才藝,亦或是姿顏,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能像大姐,於我來說是多麼開心的事啊!」

  「可是自踏入宮門,慢慢愛上皇上後,我討厭上了這張臉,討厭和大姐長得像……因為討厭,我極少照鏡子,我怕,我怕看到這張臉,怕從皇上的眼睛裡看到這張臉。」

  「我在逃避,是的,我在逃避,逃避皇上看著我時,有可能想到你的事實。」

  「你在世時,歸家省親,沒少在娘和我,和二姐面前說皇上對你的好,其實你就是不說,我們也能想到的,畢竟在皇上做太子時,與你可算是青梅竹馬長大。」

  「紅顏芳菲盡,為了生下你們的孩子,你帶著不舍離去,甚至連皇上的心也帶走了,我這麼說,你會不會又不信?」

  「大姐,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能感覺到在皇上心裡,宮中的女人一個都不重要。你或許會說,身為一國之君,豈能把兒女情長看得比家國重要,又或許會說,要想帝王長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大姐短暫的一生,活得通透無比,父親曾經在咱們幾兄妹面前也說過,說你若是男兒身,必會有一番作為。但你低估了皇上對你的感情,低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喜歡你,甚至愛著你,旁人不知,我卻是知道的。」

  「每當他望著我出神,我就知道他在想你。」

  「既排斥他這樣,卻又想著法子讓自己儘可能地與你相像,無論是樣貌修飾,亦或是言行舉止,我儘可能地模仿成你的樣子,不,說模仿不對,準確些說,我在不知不覺間,幾乎成了另一個你。」

  「許是我們太像,又許是我的努力感動了他,這麼些年來,他對我也算極好。」

  「是的,也算極好。」

  皇后嘴角掀起抹自嘲的笑容:「可後宮中時不時地傳出哪位嬪妃有喜了,哪位貴人有喜了,我覺得這是生生地在打我的臉。」

  「然而,心裡再不舒服,我都有做個好皇后,好母后,為他打理著後宮,為他教養著皇子,公主。」

  「大姐,是人都會累的,我覺得我累了,好想像你一樣,好好地休息,再也不要醒來。」

  「想法是多麼美好,可我卻不能,因為我放心不下衍兒,放心不下澈和長平。」

  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皇后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很無奈地喃喃:「要說也奇怪呢,澈打小性情溫潤,從不與兄弟姐妹置氣,衍兒怎就和他不親近呢?大姐,我發了這麼一通牢騷,你也別嫌我煩,實在是,實在是我憋得太難受了!」

  「衍兒長大了,卻與我生疏了,就連選正妃都不與我說一聲,便向皇上求旨要娶庶子云漢卿膝下的傻女,你說他是不是犯糊塗?為了他能夠順利繼承我晉王朝的江山社稷,我在澈很小時,就告訴他要努力學習課業,努力修煉武道,這樣才能幫助他的大哥日後坐穩江山。」

  「澈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他很優秀,一點也不必衍兒差,有如此兩個優秀的孩兒,我做夢都能笑醒。」

  她沒再出聲,只是斂目在心裡補充一句:「大姐,我擔心日後事情有變呢,因為衍兒要娶那傻丫頭,事情恐怕會生出變故,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半個多時辰前,雲府秋華苑,沈氏住的院落里。

  「怎樣,皇后可有說幫雪兒一把?」

  雲漢文和沈氏隔著矮几坐於榻上,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自己這位嫡妻。

  帶著女兒進宮一趟,回府一句話不說,看著就讓人著急。

  「雪兒,你給爹說說你皇后姑母可有想出法子幫你。」見嫡妻不出聲,雲漢文不由將目光落在女兒身上。

  而雲輕雪卻靜坐在椅上,臻首低垂,抿著嘴兒,亦是一聲不吭。

  「你們娘倆這到底是在鬧哪一出?」

  雲漢文拉下臉,言語間禁不住帶了絲怒氣。

  「老爺要妾身說什麼?」沈氏抬眼看向他,臉上微不可見地浮起絲惱色,道:「原以為皇后疼愛雪兒得緊,說什麼也會幫咱們拿個主意,卻不成想,皇后只說了句會想想,過後就沒再和妾身談論指婚聖旨的事。」

  想想?

  哼,想什麼?

  她隱晦地都已將話挑明,不信皇后沒那個心思。

  可是,任她怎樣旁敲側擊,皇后卻談笑自如,一點口風都不漏。

  就是臉上也不見有絲毫別樣情緒流露。

  「你是不是還對皇后說旁的事了?」雲漢文斂目,將沈氏的話細細思索片刻,接著將目光凝注在這位看似精明,實則見識淺薄的嫡妻身上:「說實話。」他語聲不高,但裡面隱含的怒氣卻極其明顯。

  沈氏心裡「咯噔」一下,眼神開始躲閃起來。

  「即便寧王沒有正妃,我也不會嫁給她。」雲輕雪清清冷冷的聲音突然揚起,驚得沈氏又是心裡「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道:「雪兒,娘之所以向你皇后姑母露出那麼個意思,全是為你好啊!」

  「我不信我比不上三房那位。」要說多愛慕太子,她不是很清楚,但一想到一個完全沒法與她比的痴女,竟能得到太子垂青,能得到他那般溫柔相對,這實在難以令她接受,難以平復她滿心的委屈。

  雲輕雪向來倨傲,只不過平日裡被她以冷色全然遮掩,如此一來,她給人的感覺除過清冷,還是清冷。

  話又說回來,就她真正的本性,這般壓抑自己,遲早會表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只是時候未到。

  起身向爹娘各施一禮,雲輕雪抿著唇,面無表情地回了自個的小院。

  目送她身影消失在門外,雲漢文一巴掌拍在矮几上,瞪大眼凝視著沈氏:「你怎如此糊塗?」女兒雖只說了那麼一句,但隱約間他已猜出眼前這見識淺薄的女人、在皇后面前有多嘴說過什麼,即便她的心思他也有想過,可是那些話能不經過仔細思量,就這麼對皇后提起嗎?

  「老爺,妾身知道與皇后提那些話有些為時過早,可是今個下午宮裡宮外發生的事,讓妾身心裡實在沒底啊!」沈氏鼓起勇氣,為自己在皇后面前說的話,向雲漢文做著辯解。

  她是操之過急,是不該不和一家之主相商,便冒冒然然地向皇后遞話,但形勢逼人,他該想到這一點。

  「宮裡……」

  雲輕舞被百姓扔爛菜葉,臭雞蛋等贓物,甭說在雲府,就是在整個京城都已不是秘密,因此,雲漢文能知道也不足為奇,可沈氏嘴裡的話一出,他神色驟然起了變化,想著宮中難道也有事端發生?

  「太子殿下很維護九丫頭,從他當著街上百姓的面說出的那句話,咱們不難看出。」回府的路上,沈氏母女坐在車裡,有聽到街上百姓的談亂,當時,她們母女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沈氏眼裡染上冷意,一五一十將自己在御花園中看到的事情經過,與雲漢文學了遍,而後氣惱道:「老爺,你說事情都已經這樣,咱們雪兒就算再痴心太子,除過自苦還能得到什麼?再者,太子可是皇后一手養大的,在那些嬪妃面前,竟一點都不給皇后面子,不光懲罰了那些奴才,還說不介意替皇后管教長平公主和三位殿下,老爺您說說,就太子這樣的行徑,是不是很不像話!」

  「皇后和大妹之間的感情極好,這些年來,也一直一心一意地善待太子,若你剛才所言屬實,她今日必因太子的話感到傷心,可即便這樣,她也不會惱太子。」雲漢文就沈氏之言邊想邊道:「也真是奇了怪了,太子殿下怎就好端端地瞅上那傻丫頭了?」

  心智殘缺,一出生就被被斷定不能修煉武道,且在人前從未露過面的廢物,卻出人意料地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讓人怎麼想也想不通啊!

  「老爺,你說該不會與那位有關吧?」沈氏左右思量,覺得只能是這個原因,才會令宮衍改變主意,放著她貌美如花,冰雪聰明的女兒不要,偏向皇帝求旨娶一個傻子為正妃,於是,不待雲漢文出聲,她撇了撇嘴,又道:「肯定是這個緣由,要不然,就咱們雪兒這麼好的條件,不可能會被太子突然間放棄。」

  會是這個原因嗎?雲漢文聽完沈氏的話,心中暗暗思量,片刻後,他擰眉,一臉深沉道:「也是,除過與他有關外,我還真想不出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他已不在軍中近十年,即便被皇上啟復重用,怕是一時半會也難以恢復昔日在軍中的榮光。」

  沈氏道:「這些妾身不懂,也不想懂,當務之急,妾身只想雪兒如願,免得她整日心情抑鬱,將自個給憋出個好歹來。」

  「你放心,雪兒也是我的女兒,我又豈會看著她難過。」說著,雲漢文起身,朝門口走:「我去壽安堂坐坐。」

  清水苑。

  知曉女兒在街上出事,雲漢卿心裡那個急啊,不言而喻。

  但流楓有轉告太子之言,以至於他再急,再心疼女兒,也只得按捺住情緒,靜候寶貝閨女回府。

  這不,一看到宮衍送雲輕舞回來,他全然不顧有外人在場,就三步並作兩步,立時上前到女兒近前。

  「痛嗎?」他眼眶泛紅,裡面寫滿了疼惜。

  感受到他顫抖的手指輕覆在自己額上的腫包上,雲輕舞笑容甜膩,搖搖頭道:「不痛,爹爹不用擔心。」

  攬她入懷,雲漢卿的臂彎緊了又緊,聲音有些嘶啞道:「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讓你今日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如果,如果他沒有自我厭棄這十年,如果他一直有全心全力的愛護小舞兒,那麼她就不會被人任意欺辱,被冠以「傻女」、「廢物」此類名號,更不會有今日這等有辱尊嚴之事發生。

  因為他相信,相信在他無微不至的關心下,在他盡一切所能的教導下,小舞兒即便心智有缺陷,也不會被哪個無所顧忌地輕看。

  雲漢卿情緒低落,及他言語中的自責之意,雲輕舞自然感受得到。

  為此,她心中一暖的同時,亦酸澀不已。

  爹爹疼惜她,可就是這濃郁的疼惜,令他總覺得對不起她。

  這麼一來,他的心情必是好不到哪裡去。

  再往深處說,無疑致其本就孱弱的身體雪上加霜,變得更為糟糕。

  她不要這樣,不要爹爹整日因內疚,因自責,拖垮身子。

  「爹爹,我真得一點都不痛。」斂起心緒,她眨巴著澄澈晶亮的眼眸,笑米米道:「當時那種情況,我其實完全可以躲開的,但你也知道,我不能。」言語到這,她挑挑眉,又自我調侃道:「再說啦,就我這這蠢笨樣,百姓們為太子殿下鳴不平,沒什麼錯的。」

  她這明顯帶著自嘲之語一出,沒等雲漢卿說話,站在她身後兩步外的宮衍就已經搶先道:「你很好,今日之事不會再發生。」輕緩的語氣,卻讓人不容置疑。

  雲漢卿平復好心情,這才將女兒鬆開,然後把目光落在眼前修長挺拔的青衫上。

  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望其一眼,接著目光挪回,看著雲輕舞亮晶晶的眸子,嘴角掀起抹溫暖的笑容:「爹爹的舞兒最聰明,可不許再輕賤自個。」

  「我不是為逗爹爹笑嗎,只要爹爹每天開開心心的,我呢保證不會再打趣自個。」是該找個合適的時間給爹爹診治身體了,要不然拖下去,怕是有她後悔的時候。

  雲輕舞想著心事,臉上卻始終掛著甜甜的笑。

  「好了,你先回院裡歇著,爹爹和太子殿下有幾句話要說。」正如小舞兒說的,百姓們的舉動他多少也能理解,但後面出現的突發狀況,卻令他怎麼也想不通,因此,他需要和太子商量商量,看如何能將那欲謀害小舞兒性命之人給找出來,否則,後患無窮。

  「成,那我就先回院裡了。」臉上綻放出個大大的笑容,雲輕舞看都沒看宮衍一眼,轉身便朝自個院裡走。

  雲漢卿寵溺而無奈地搖搖頭,而後與宮衍解釋道:「舞兒還小,加之前些年也沒人教她規矩,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殿下包涵。」

  宮衍啟唇:「無礙。」規矩?在他這,在有他的地方,她全然不用守什麼規矩!

  被百姓扔爛菜葉,砸臭雞蛋,她絲毫沒有計較,可後來那差點要了她命的強大衝擊力,就不能不讓她重視了!

  雲輕舞單手撐著下顎坐在桌旁,水眸中神光清透,有著說不出的睿智:「說說吧,你們怎麼看?」

  「有人想要小姐的命。」流楓,流雲對視一眼,流雲神色嚴肅道。

  「那人的身手比你們如何?」

  和腦袋機靈的人說話就是輕鬆,她只是簡單一句,這二人就知她具體要問什麼。

  要是他們的忠心真不摻絲毫虛假,作為主子,她日後自不會虧待他們。

  「回小姐,那暗中之人與我皆是地之境後期,至於流楓,則是比我高一期。」武道修煉「人、地、天、合」四個境界,也稱之為人之鏡、地之境、天之境、合之境,流雲恭敬地說著,雲輕舞卻聽得似懂非懂,不由問:「什麼叫地之境後期?」不就是擁有那什麼內力,會些飛檐走壁的功夫麼,怎麼就搞得她像是個土包子,啥也不知道似得。

  流雲一怔,轉瞬像是明白了什麼,於是又向雲輕舞做了一番比較詳盡的解釋。

  待她語落,雲輕舞腦袋立馬當機。

  我勒個去,這究竟是個怎樣彪悍的世界啊!

  與中國古代史有偏差也就罷了,咋就還尼瑪的玄幻上了?

  雲輕舞此刻很想蛋定地說,木事木事,管特麼的神馬境,老娘可是天才型殺手,無論是身手,還是冷兵器,熱武器的使用,都是頂呱呱,既如此,擔心個毛?但是,但是要整出熱武器,在這裡可能麼?

  就算可能,以她目前的狀況,有那個時間搗騰嗎?

  人之鏡大圓滿,便可以用強大的硬功夫和她過招,地之境初期,就能修煉出真氣,就能飛檐走壁……

  最最關鍵的是,四大境界中,每一小階的提升,修煉者的能力就會隨之增加一定幅度。

  麻痹,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只會加倍被打擊到。

  看來,要在這異世隨心所欲地生存下去,她必須得加大馬力,讓自己足夠足夠強大起來才行。

  「四房那兄妹仨,他們現在的修為已到什麼境界?」斂起心緒,雲輕舞食指敲打著桌面,挑眉看向流楓。

  「地之境中期和初期。」

  聽完流楓的回答,雲輕舞感慨,看來當日是對方輕敵了,要不然,不會被她那般噁心地回擊。

  「那你們能教我修煉武道嗎?」

  馬勒戈壁,就咱這天賦,修煉武道,用最短的時間,達到那以風月等無形物殺人的牛掰合之境,絕逼輕鬆至極。

  倘若流楓,流雲若是知道某女此刻心中所想,定會雙眼圓睜,嘴巴大張,順便暗裡吐槽一句——我滴個娘嘞,小姐如此輕狂,殿下知道不?

  是的,雲輕舞是夠輕狂,但是呢,她的的確確有那個輕狂的資本。

  咳咳咳……

  話又說回來,那是就前世殺手「血舞」而言,至於這一世的雲輕舞,還得以觀後效。

  「怎麼不說話?莫非你們覺得我修煉不成武道?」

  丫的,那是什麼眼神啊?為難,不,應該是很為難,難道她沒修煉武道的資格?從流楓,流雲的眼神中,雲輕舞心生疑惑,但臉上卻至始至終蛋定無比。

  流楓和流雲還真是為難得不要不要的,小姐這麼問,要他們怎麼說?說京中無人不知小姐您一出生,就被斷定出無資格修煉武道。

  「實話實說,我不會怪你們的。」傻貨,廢物,由這倆稱呼,以及流楓,流雲二人的表情中,雲輕舞這會兒心裡已基本有底。

  廢物,無非是說傻女不具備修煉武道的資格,直白點說,她這具身體要有「殘缺」之處。

  當然,資質高低也是一方面。

  而傻女,不僅智商殘缺,身體某方面也殘缺,從而被雲府眾人所厭,背上廢物的名號。

  流楓,流雲兩個被雲輕舞盯得不自覺地吞咽了兩口口水,最終流雲支支吾吾道:「小姐天生經脈殘缺……」 不等她說出後話,就被雲輕舞打斷:「怎麼斷定我經脈殘缺的?」流雲見她臉上並無不悅,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接道:「通過摸骨可判斷出。」

  摸骨?

  經脈殘缺?

  老娘偏還不信這個邪。

  雲輕舞心下一陣冷笑,跟著不由暗忖:「就說爹爹怎不提讓我修煉武道,只是每日過來教我認字畫畫半個時辰,然後再教我撫琴,吹奏竹簫半個時辰,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久不見她啟口,流雲嘴角動了動,一臉堅定道:「小姐,有我和流楓在,不會讓那人得逞的。」頓了下,她想再說些什麼,卻話到嘴邊又現出猶豫之色,正好雲輕舞這時抬起頭,就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的變化,不由道:「自保能力我想我還是有的,但有你和流楓這樣的高手在身邊,我會更安心一些……」

  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水眸含笑,語氣舒緩而親切:「我看你好像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說吧,我聽著呢!」

  流雲看流楓一眼,見其冷硬的臉上並無不妥,這才將未道出口的話與雲輕舞道出:「小姐,自我和流楓跟隨小姐那日起,小姐就是我們的主子,而我們的命也是小姐的,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並不是心裡有二主……」

  雲輕舞挑眉,語聲淺淡,截斷她的話:「與太子殿下有關?」這丫頭,還真的很顧忌她呢,否則,神色間不會這般糾結,生怕她責怪他們二人背主。

  「嗯。」流雲老實地點頭。

  「我這都眼看著要嫁給咱們的太子殿下了,是該對他的事了解一些,免得到時兩人無法和平相處下去。」雲輕舞說著,腦中也在不停地轉啊轉,想著流雲具體要對她說那純情腹黑男的什麼事,倏地,一道亮光從她腦中划過:「太子殿下的修為很高吧!」她專注地凝向流雲,語氣雖是在問,但心裡卻已經有答案。

  流雲點頭,暗道:主子果真聰慧,她這還沒說什麼呢!

  「莫非,莫非他的修為已經達到合之境?」麻痹,若她所料不錯,那麼武力值上他是不是……

  「嗯。」流雲再次點頭。

  爺早兩年就已達到合之境,至於到這個境界的第幾階,她就不知道了。

  不過,不光她不知道,怕是整個太子東宮,應該也沒幾人曉得。

  「到第幾階了?」想起宮衍在莊子上露的那一手,雲輕舞估摸著最起碼也到合之境後期了吧,一想到這,她感覺好蛋痛,這要是不讓自己足夠強大起來,往後真要生出個什麼心思,怕是很難安然抽身離開,又何談在這裡隨心所欲地過日子?

  強大,她定要強大起來,無論是武力值,亦或是財力上,她都要強大到足以睥睨天下。

  精神文明要好,那麼物質文明就必須要過硬,如此一來,若沒有雄厚的財力,一切都是扯淡。

  所以,為了日後隨心所欲的生活,她必須儘快強大自身,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個我不知道。」流雲實話實說。

  雲輕舞斂神,擺擺手,道:「我知道你最終要說什麼,不外乎太子殿下很強大,等我嫁給他後,沒有哪個敢騎在我頭上撒野。」靠人不如靠己,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會將自個的安危,系在他人身上。

  更何況那個人心思太深,要想對其做到了解,做到透徹了解,絕逼不是易事。

  而她,也不想過多地在此人身上費神,只希望用最短的時間,弄清楚他為何要求娶她。

  流雲,流楓聞言,互看彼此一眼,怎麼想都覺得雲輕舞說話的語氣不對。

  「不該是高興嗎?」流雲暗忖,眼裡禁不住流露出疑惑來:「沒看到高興,反倒看出那麼絲不在意,小姐似乎,好像很不待見爺呢!」

  雲漢卿與宮衍在書房交談了約有一刻多鐘,兩人這才結束話題,一起走出書房。

  「大婚前,還是儘量別讓九小姐上街為好。」

  宮衍說著,見雲漢卿頷首,想了想,續道:「考慮到寧遠候的身體狀況,我建議父皇推遲兩三個月再下旨給你復職。」於修煉武道的人來說,兩三月後,他的身體恢復到*成應該不是問題。

  「謝殿嚇體恤。」試過幾日,體內真氣根本無法凝聚,且稍微一加深修煉功法,胸口就傳出一陣刺痛,隨之血氣上涌,邊痛徹心扉的咳嗽,邊有血自嘴角沁出,為不讓小舞兒擔心,他鄭重禁止秦五將此事說漏嘴。

  雲漢卿略顯病態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心裡卻尤為苦澀。

  是這十年來酒不離口,傷到身子本源了嗎?

  真要是這樣的話,他要如何是好?

  小舞兒還需要他,就此倒下,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寧遠候就送到這吧!」

  行至清水苑外,宮衍停下腳步,沒再讓雲漢卿相送。

  「那好,殿下慢走。」

  輕頷首,雲漢卿目送其行遠,這才折返自己住的院落。

  「爹爹,你做什麼這麼看著我啊?」

  雲輕舞用晚食照舊在爹爹院裡,可是,自她一桌到桌旁拿起筷子,再至吃飽喝足,爹爹的視線幾乎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心生奇怪,她就索性抬起頭,眨巴著瑩潤的眸子問道。

  「你能不能答應爹爹一件事。」

  差一點,今個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小舞兒,所以,即便太子不特意交代那句話,他也不會允許小丫頭再上街玩兒。

  爹爹這是怎麼了?

  目光溫和依舊,臉色卻特別嚴肅,就是剛出口的那句話,也鄭重無比,他要她答應什麼?

  雲輕舞心中思量,忽然,她似想通了什麼,笑嘻嘻地道:「別說一件事了,就是十件百件,一千件,一萬件,只要是爹爹說的,我都答應。」爹爹對她的關心發自肺腑,既如此,她又有什麼可顧忌的?又作何多想?

  「為了你的安全,大婚前就別再上街了。」見女兒臉上沒有不高興,雲漢卿神色舒緩下來,道:「爹爹很擔心你的安全,知道麼?」

  原來是這樣,原來爹爹怕她上街出事,雲輕舞感到心裡好溫暖,眉眼彎彎,語聲嬌憨道:「嗯,我答應爹爹。」哼!想要她的命,未免也忒自大了!

  疏忽,下午在街上差點被那股強大的衝擊力傷到,真的只是她一時疏忽。

  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再憶起,只會徒增感傷,只會讓自己心生憤恨。

  寧王?

  宮澈。

  只不過是個貌相似,名相同的人罷了。

  與那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畢竟以她對他的了解,能絕然做一件事,就絕不會後悔。

  又怎麼可能捨棄一切,自我了結,追隨她的腳步來到這贖罪?

  「這就好。」

  雲漢卿臉上浮起和藹的笑容,道:「走,到書房爹爹教你下棋去。」

  「好呀,爹爹教什麼我都喜歡,相信再過不久,我一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時爹爹可不能覺得沒面子哦!」挽著爹爹的胳膊,父女倆往書房緩步行去。

  「呵呵!你能勝過爹爹,爹爹只有高興的份,才不會在乎什麼面子不面子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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