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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輩的關懷依舊虛假的圍繞著他想聽琴的心思。

  靜子站起來剛走了兩步,寧明志又不放心的出聲。

  「遠山。」

  跪在鍾應面前的人群里,一位年輕的徒弟仰起頭,「是,師父。」

  寧明志意味深長的說道:「好好招待小應,他要去哪兒、要做什麼,你都仔仔細細的陪著。」

  「是,師父。」

  鍾應隨靜子女士離開和室,身邊就默默跟上了寧明志的徒弟遠山。

  他的腳步安靜,一語不發,像極了敬業的監視者,聆聽靜子告訴鍾應的每一句話。

  「學文每次來這裡,都住在君子院的猗蘭閣。」

  「那裡偏遠僻靜,離父親的內院較遠,您不必擔心受人打擾。」

  「明日您休息好了,我們再去見父親……」

  說著,靜子輕輕嘆息,「或許您並不相信,但是我想,父親曾經確實希望學文能夠繼承那張琴。」

  年歲久遠的築琴一直是載寧家的至寶。

  她年餘七十,懂事以來,也只見過那張珍貴十三弦築幾次。

  不過是遠遠看著,根本沒有可能觸及它分毫。

  但是她說:「我好幾次來訪,見到學文與父親閒談舊事,房間裡總能傳出擊築的聲響。我不懂音樂,可我覺得,學文的琴,奏得極好。」

  鍾應對寧明志一腔厭惡,對這位真正慈祥溫柔的老婦人,卻是滿心親切。

  「爺爺擊築確實極好,連我都是跟他學的。」

  他憤怒悲傷的情緒,聊起林望歸的築音,稍稍輕快起來。

  「他還自己複製了一張築琴,弦清琴鳴,頗具古韻,我聽著他擊築的錄音,都能想像出漢唐志士擊築高歌的一派豪情。」

  靜子是一位真心待人的老人,她傾聽鍾應談及林望歸的築琴,眼睛都泛著光芒。

  「雖然我沒有聽過,但是我覺得那一定也是一張好琴。」

  她溫柔慈祥,比起寧明志的虛偽稱讚,真誠數萬倍,「因為那是他複製的琴。」

  內院外院距離不遠,鍾應與靜子聊起築琴,一會兒就走出了日式的庭院矮橋,走進了一側風格迥異的宅院。

  院門木製變為了石砌圓拱門,「君子院」三個草書的黑底金色匾額,懸於正中,宛如國內蘇式園林,園中綠樹假山石子長街相映成輝。

  「這兒就是學文一直住的君子院,裡面有寒梅、猗蘭、翠竹、霜菊四間廂房,他獨愛猗蘭。」

  靜子緩緩領著鍾應,走到了雕花木門的猗蘭閣前。

  久久緊閉的大門一開,房中寬闊簡單的陳設一目了然。

  鍾應見到了中式桌椅幾台,雕花大床。

  沉重的帷幔層層疊疊,乾淨清幽。

  唯獨正對房門的天花板一角,明晃晃彷如故意那麼顯眼一般,突兀的設置著一台監控探頭。

  鍾應皺起眉,他還沒有出聲,靜子便說:「床幔之後就是死角,載寧宅子裡都有這樣的監控,你應當見過了。」

  他確實見過。

  這一路走來,長廊庭院少說四五十個監控探頭,將一座古典宅院背後的詭異陰雲彰顯得淋漓盡致。

  鍾應嗤笑一聲,說道:「寧明志這是怕自己走到看不見的角落,無聲無息死了,才裝這麼離譜的監控嗎?」

  「可以這麼說。」

  靜子女士並未辯解,「宅邸寬闊偏僻,載寧門下弟子眾多,再加上父親年紀大了,所以監控越來越多,管理得也越來越嚴。」

  鍾應到不介意時時遭到監控。

  他決定留下來之後,就對這些窺視手段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麼……」他指了指房間的監控探頭,「師父讓我帶回去的影像,就是這些東西錄下來的?」

  靜子抬起視線,憂愁說道:「不止是它,還有很多東西錄下的學文。」

  「他每一次來,在這間宅院裡彈琴、餵魚、沉思的影像,父親都好好留著。」

  她沒有仔細查看過,但她記得清楚。

  她說:「父親曾說,那是最像他年輕時候的孩子。」

  不需要靜子女士詳細解釋,鍾應立刻就懂了。

  垂垂老矣的寧明志,一直在自己子孫後代里,尋找最像自己……

  或者最像沈聆的人。

  從寧明志的「載寧聞志」,到這蘇式院落園林,再到這雕花大床、四方八仙桌。

  還有這爺爺常常居住的猗蘭閣——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採而佩……」

  鍾應念誦《猗蘭操》,頓了頓笑道,「他卻是不配。」

  靜子女士沒有多留,讓鍾應好好休息,就離開了偏遠僻靜的君子院。

  然而,那位寧明志點名弟子,遠山,兢兢業業的陪伴鍾應,詢問著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是否需要用餐。

  遠山應該是日本人。

  他穿著一身淺灰色和服,跟之前來過樊林的那群傢伙,擁有相同的氣質。

  但他中文說得很好。

  鍾應確實又累又餓,跟著他走出了偏遠住所,好奇的問道:「你們做載寧家的門徒,都會說中文?還是你們會中文,才做的寧明志的徒弟?」

  遠山溫和笑了笑,耐心的解釋道:「載寧學派分為內門和外門。外門門生是不必學中文的,作為興趣愛好,喜歡學什麼,就學什麼,傳承發揚傳統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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