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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這話聽得鍾應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小崽子唰地一下被提拎了起來。
「少添亂!」
厲勁秋動武又動文,「你敢偷偷跑過去,我就告訴你媽——」
「你早戀,你想帶別人十二歲小女孩私奔。」
「臥槽!」周逸飛當場國罵,連掙脫都忘了,「小叔你怎麼這麼惡毒呢!」
這狀要是告出去,他媽能打他個半死不活,等高中畢業那就不是學醫了,至少得被發配充軍!
果然早戀是小朋友的洪水猛獸、錦囊妙計,周逸飛滿臉寫著「我想見熠熠」,最終只能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厲勁秋回家。
沒了小朋友和方蘭的琴行,重回了一貫的靜謐。
絮姐將熠熠的視頻,當做背景音樂播放出來,更顯得空靈幽靜。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她問。
鍾應坐在那兒,想了想,說道:「等方老師跟熠熠的媽媽聯繫一下,我再去。」
「帶琴嗎?」
「應該不用。」鍾應想到了周逸飛說的話,「她家裡的琴夠多了。」
第二天,鍾應就收到了方蘭的消息。
她已經和熠熠的媽媽說好,會由鍾應替她教導熠熠。
「她說她認識你。」
方蘭的精神顯然恢復了許多,語氣都帶著一絲喜悅,「她還聽過你在奧地利的音樂會。」
鍾應有些驚訝。
奧地利那場紀念音樂會,邀請了眾多倖存者後代與悼念者。
他卻不記得有這樣一位中國鋼琴家。
「熠熠的媽媽叫什麼?」鍾應好奇的問道。
「於美玲。」方蘭溫柔回答道,「她是優秀的旅歐鋼琴家。」
於美玲,斯坦威藝術家,維也納音樂學院博士導師,著名旅歐鋼琴家。
鍾應在前往熠熠家的車上,隨手一搜,都能見到這位陌生女士獲得的各式各樣榮譽。
長長的頭銜、獎項,看得鍾應眼花繚亂。
哪怕他不懂得西洋樂如何評定「大師」,也知道——
能被維也納苛刻的《樂報》評論家們稱為「歐洲舞台熠熠發光的東方明珠」,必然彈得一手好鋼琴。
新聞里洋洋灑灑的讚美,都在誇耀於美玲的古典樂。
從貝多芬到蕭邦,從經典到原創,她的指尖像是能夠傳遞上帝的旨意。
鍾應一邊看,一邊感慨。
曾經在沈先生筆下「手持單皮鼓細竹,敲響千年青銅鐘」的於鼓師,後代竟然在歐洲的西洋樂舞台大放異彩。
只能說人各有命,無法預料。
再往後翻,他就見到了全新的通稿——
《天才與天才:隱姓埋名多年,他被譽為「莫扎特在世」「小貝多芬」,竟然是於美玲的兒子?!》
鍾應覺得這兩個名號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說過。
不過,莫扎特和貝多芬這樣的名家,一到誇獎天才鋼琴演奏家時,都會被抬出來成為噱頭。
他也沒多在意。
車停到熠熠小區門外,確實是僻靜豪華的別墅區。
門庭仔細登記,才肯放行。
鍾應一邊走,一邊欣賞小區優美的環境,不一會兒就找到了目標樓棟。
他按下門鈴,門邊揚聲器傳來問話:
「誰啊?」
男聲疲憊,還有一絲煩躁。
鍾應覺得有點兒耳熟,仍是恭恭敬敬回答道:「我是方蘭老師介紹的人,來教導連生熠——」
自我介紹還沒做完,大門就急切的打開了一條縫。
那邊還有人在低聲跟誰說著什麼。
「你別過來,站遠點,安全。我去替你看看,萬一是騙子呢?」
說著,大門敞開了一些,露出一張黑髮黑眼的臉,年輕俊朗,他果然見過。
鍾應詫異的盯著這位熟人。
對方睡眼蓬鬆,皺著眉打量鍾應,似乎也覺得鍾應眼熟。
「你誰啊?」
很沒禮貌。
「連先生?」
鍾應和連君安在維也納一別,也算是有些交情,只不過,這交情不太愉快。
「我是鍾應。」
「鍾應?鍾……」
連君安努力回憶,眨著眼睛,突然渾身跟雷劈過似的,想起來了!
「靠!」
睡得迷糊的大鋼琴家頓時清醒了,不禮貌的嘴臉變成了對待敵人一般的兇惡。
「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在奧地利害我還不夠,還追來我家幹嘛?尋仇嗎?啊?」
他大聲嚷嚷,語無倫次。
悠閒握著門把的姿勢,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手臂如鋼,防備著鍾應奪門而入。
顯然,當初一場音樂比試,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下意識害怕起鍾應來。
可他這麼一嚷,鍾應發現自己果然沒有走錯門。
這是熠熠的家,也是連君安的家。
熠熠,叫做連生熠,連君安也姓連。
鍾應恍然大悟,醍醐灌頂般直視著他,又不敢立刻確定連君安和連生熠的父女關係。
畢竟,熠熠給他的印象,始終禮貌又可愛。
連君安如此暴躁、不分青紅皂白,怎麼可能生出熠熠這樣的小天才。
鍾應心思一轉,問道:「連先生,您是連生熠的……」
話還沒問完,連君安的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