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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喬喬:「……」

  他淡若雲煙地道:「無人能比我更了解你。只要你願意讓我了解。」

  顏喬喬的心臟很不爭氣地輕輕一跳。

  忽地,又湧起些酸澀。

  她垂下眼睫,輕聲說道:「我願意。」

  門禁緩緩開啟。

  公良瑾動作微頓,幽黑的眸在門禁上稍加停留,一點一點浮起冷光。

  薄唇輕抿,他抱著她,一步踏過門檻。

  庭院中,赤霞株肆意燦爛。

  院門在他身後闔攏。

  他垂眸,將顏喬喬放在地上,牽住她的手,帶她走到花樹下。

  放眼整個赤雲台,沒有一株花能比她的好。沉甸甸的紅雲壓滿枝頭,像剔透的赤玉,瓣瓣薄如蟬翼。陽光透過枝隙和花瓣,明明暗暗地灑下來。

  「殿下,」顏喬喬感慨道,「曾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上課時間可以留在這裡曬太陽。」

  公良瑾:「……」

  一時竟不知該氣該笑。

  她補充道:「如今我更貪心一點,我希望上課時間可以和您一起留在這裡曬太陽。」

  公良瑾:「……」

  看著她懶洋洋滿足的模樣,他輕嘆一聲,道:「遲些。」

  「嗯?」

  「你曾問過我,如何知道自己是否身處夢中。」公良瑾道,「我後來想過,若記不起身、魂的來處,便有可能是幻夢。」

  顏喬喬抬眸望向他。

  清俊如玉的面龐被花影染上艷色,添了人間煙火氣。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做夢時,總是忽然出現在某個場景中,身後並無來路。而每次進入幻陣,總是感覺今日的自己與往日十分割裂,像是換了個人。

  「殿下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她抬眸環視四周,「難道殿下懷疑我們仍在幻陣中?可是我記得我們的來處啊,我們是破了第二重幻陣,然後從陵寢那邊乘馬車回來的。」

  公良瑾微笑:「再往前。」

  「再往前……」顏喬喬臉頰悄悄浮起一抹紅暈,「殿下從陵墓深處出來,想打暈我,不讓我隨您進入第二重幻陣,結果遲了半步,我帶著您的手刀進去了。」

  「再前。」

  她臉色更紅,同手同腳背過身,裝模作樣望著天空沉吟:「再往前便是第一重幻陣。」

  第一重幻陣,結束於鑾座之上。

  想起那一幕,她的右邊膝彎不禁隱隱發燙,清晰地浮起他五指的觸感。那一霎堅硬強勢,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心跳加速,呼吸微亂。

  「再前。」溫淡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他靠近了些,呼吸就在她的耳畔。

  顏喬喬心尖震顫:「再前,便是進入第一重幻陣之前……」

  思緒忽然停滯。

  「那是……」

  「是……」

  「……」

  她發現,再往前回溯,記憶只有一團模糊灰色。

  她並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進入陵墓的,沒有絲毫印象。

  「我……不知。」

  牙關輕輕一顫。

  寒毛倒豎,毛骨悚然!

  *

  現世之中。

  嵌在石壁上的東珠幽幽照耀著深青墓殿。

  破釜、沉舟、白無愁已在此處守了整整三日。

  只見墓殿正中,公良瑾擁著顏喬喬,四目緊閉,一動不動,像一對金童玉女雕像。

  「殿下為何還不醒?」破釜皺眉望向戴著枷鎖的離霜,「說!是不是你主子搞的鬼?」

  離霜冷冷把視線轉向一旁。

  沉舟眉頭緊鎖:「先前出問題那間偏殿裡發現的兩灘血,肯定是韓崢與無間珠華吐的——殿下與顏王女已成功在幻陣中殺傷了他們,只不知這二人又逃去了何處。」

  「真是比兔子它爹還能跑!」破釜跺足道。

  沉舟一本正經:「兔子它爹還是兔子,你說了廢話。」

  白無愁抱劍立在一旁,焦躁地抬手捏眉心:「不然把人扛走,別杵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能動!」破釜沉舟齊齊攔上去。

  上次殿下困入幻陣時院長便說過絕不可以挪動他,否則神魂無法歸位,必死無疑。

  「別吵,有聲音。」離霜忽然冷冷冰冰開口。

  「什麼聲……唔!」破釜唰一下豎起了耳朵。

  遙遠的、模糊的、鼎沸的動靜。

  隱隱還能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震動。

  「端陽賽龍舟?」沉舟側耳片刻,遲疑地道。

  掐指一算,殿下與顏喬喬連困陣中三日,是該到端陽節了。

  臥龍江就在陵寢與京陵城之間,每年端陽,京陵與各州百姓都會聚到江畔,熱熱鬧鬧過大節、賽龍舟,極是盛大。

  「等等……不太對啊。」破釜把耳朵豎得更尖。

  他身形魁梧,方臉闊鼻,卻有一雙細細長長的耳朵,耳尖可以整個豎起來,並前後搖動。

  只見他耳朵一動一動,一字眉越擰越短,整根絞在了額心正中。

  「這不像是山下動靜,更像是……墓坑廣場?」

  話音未落,便見通往墓道深處的甬道開始轟隆隆震動,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詐……詐……不是!這裡面也沒屍啊?!」破釜瞪圓雙眼,震聲哀嚎。

  「保護殿下!」沉舟鏘一聲拔劍。

  震動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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