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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喜歡什麼呢?」

  「上……」她略顯興奮地扭頭看了我一眼,想要說上我,但不知道她看到什麼了,突然很含蓄地說了一句,「我喜歡你可以嗎?」

  我愣了一下,突然笑出聲「可以」,然後接著笑,越笑越想笑,笑到前仰後翻,笑到捂住肚子,笑到眼淚跌出眼眶,而電台里的的女聲還在痛苦地一遍遍叫喊著:

  「loneliness,loneliness,loneliness,loneliness……」

  喊的人心都要碎了,可我仍是笑。

  「你在笑什麼?」

  段亦然伸出一隻手抹了把我的臉,上面浸滿了淚,她有些怔愣旋即攏起嘴角不說話了。

  「Something with delay

  把事情拋諸腦後

  I take my book in bed

  我帶著我的書躺在床上

  The story of a man

  書里講了一個人

  Who says,in tears,「death,but not

  loneliness」

  他哭喊著說,「我寧可死亡,也不願再一個人。」

  唱到這裡的時候段亦然突然掐斷了,她專心地開起車,我也將臉扭向窗外,突然手背一熱,是段亦然的掌心——她將我的手掌展開然後拿十指緊緊扣住。

  「我以後都會改,你不要恨我了,我真的離不開你。」

  我閉上了眼睛抬起來手將她的手背靠在滾燙的唇邊。

  她錯了——她不會改,我不會恨她,我終將會離開,她也終將會習慣。

  ◇  ◇  ◇  ◇  ◇

  「李知源?」值班護士捧著記錄板翻了幾頁,「哦,昨晚剛轉進來那個車禍蠻嚴重的小姑娘是吧?她剛剛做完手術轉普通病房了,麻藥還沒過呢,你們來太早了吧。」

  「她,她怎麼樣了?」

  「轉普通病房了呀,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左眼球被摘除了,她媽媽聽到後直接暈倒在走廊上。哦喲真箇作孽的,那天晚上來了好多穿西裝的人,我印象蠻深的,你們是她什麼人啦?」

  「朋友。」

  然後我和段亦然坐在走廊冰涼的長椅上,等著護士通知我們李知源醒過來,這個過程相當煎熬,段亦然腳下放著一堆可笑的慰問品,她還是老樣子坐得筆挺,沒什麼表情地等著。

  我伸手撫了下她的背感到她顫了一下,「這樣坐著不累嗎?」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攥在掌心裡,淡淡的,「習慣了。」

  「一會兒見到李知源你會說什麼?」

  段亦然看了我一眼,然後別過頭目視著前方生硬道:「告訴她我有神經病,太衝動沒吃藥,不好意思害她殘疾,這樣行嗎?」

  我突然想到李知源和我說的話,於是靠她更近了些低聲道:「亦然,生病了不是你的錯,但我知道你的錯絕不是因為你的病,你當時其實很清醒對嗎?」

  段亦然皺起眉,「你想說什麼?」

  「你真的對她沒有一點愧疚嗎,你回答我,有嗎?」

  突然我看到段亦然腮幫處鼓起一條筋,那是用力咬住後槽牙才會有的,就在我愣神的片刻,她轉過頭對我滿含歉意的一笑,「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我一下將手從她的掌心抽了出去,渾身開始發冷。

  「怎麼了?」段亦然不解地收起笑容,重新握住我的手,「我又說錯什麼了嗎?」

  「去,去自首,答應我去自首。」

  段亦然用力地捏住我的肩膀,不耐煩道:「能不能別總把『自首』兩個字掛嘴邊?我說了我會去,我就會去。」

  我抗拒她憤怒的氣息噴在我臉上,於是偏過頭,段亦然卻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強制性地讓我轉過去對著她,眼中是藏都藏不住的陰鷙。

  「好端端你又怎麼了?我答應你的事我都在做了,你還不滿意?」

  這時走廊上有人走過,我一下掰開她的手,眼神躲避著。

  「沒有,只是你剛才湊我太近了。」

  段亦然沉默地盯了我一陣,然後輕笑出聲,「你害羞?」

  她把住我的肩膀曖昧地□□著,低下頭湊到我耳邊。

  「你剛才捅我的時候倒挺帶勁,這會兒害什麼羞?嗯?我到現在下邊還疼著呢?你不給我揉揉?」說著就拉我的手往她那帶。

  「段亦然。」

  我一抬眼睛看向她,段亦然眼中的戲謔瞬間蕩然無存,她陰森地狠狠瞪著我,卻突然鬆開手嘆了口氣靠回去,妥協道:「好了好了你別露出那個表情招我了,我不碰你行嗎。」

  我胃裡突然一陣翻攪,「我去趟洗手間。」

  說著不由分說地胡亂朝一個方向逃去,逃進隔間對著蹲廁吐了昏天黑地,最後渾身汗濕地靠在門板上不停喘著,好像這個世界的空氣都被抽乾殆盡,我救贖一般地自言自語道:「我愛她,我愛她,我愛她。」

  我愛她,我愛她!

  所以我不可以害怕,不可以再一次招惹她,之後離開她。

  不過是地獄而已,她要拉著我下就下吧,其他人總比我一個死人重要。

  一個死人有什麼重要的。

  第69章 拆穿

  我擰開水龍頭,將嘴邊的污穢和冷汗一齊衝掉,然後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我有多久沒像這樣審視自己,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我能深刻地記住段亦然的五官,卻對自己的長相記憶模糊了,此刻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鏡子裡有些狼狽的女人,她亦看著我,幾縷汗濕的頭髮遮住眼睛,絕望到去勾引人的眼神就是這樣的嗎?段亦然的畫——她的幻想,原來真的,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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