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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得有理,我出去打個電話。」

  白景潭放下了行李箱,看著眼前散著淡淡霉味的房間,轉身對著矮胖的中年女房東道了謝。

  「哎呀,不客氣不客氣。這間屋子雖說好久沒人住了,髒了一點小了一點,但是整理一下還是不錯的,你說對吧?」

  「是,麻煩您了。」

  800塊錢一個月能在南陽租到一個小房間,已經很不錯了。

  白景潭送房東出去,關上了門。

  默然地洗抹布,把落了灰的床和桌子擦乾淨,再拿出舊報紙,墊在衣櫃底下,把衣服從行李箱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放好。

  剛停下手中的活,就聽見手機的嗡響。

  「怎麼了?」

  「潭哥,其實也沒什麼事情。我們已經把嶼哥帶到寢室,他睡著啦。就是現在時間不早了,想問問你找到住的地方沒有?」

  「已經找到了,正在整理東西。」

  「哦哦哦,那就好。」關方鬆了口氣,「那你忙吧,我掛電話了——」

  「等等。」

  白景潭的嗓音有些遲疑:「……牧南嶼他還好嗎?」

  「怎麼說呢,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在唱『分手應該體面』,然後喝了四罐啤酒,醉得話都說不清楚。現在看著還行,明天酒醒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他喝醉了容易頭疼,你去他抽屜里找,有解酒藥,你餵他一顆。」

  「好嘞潭哥。」關方快步回了寢室,從抽屜里的藥翻了出來,又壓低了嗓音,「潭哥,不是我說你,你和嶼哥明明——何必分手呢?」

  一陣沉默。

  「好好好我不問了,藥找到了,我去給嶼哥倒水,拜拜潭哥。」

  牧南嶼揉著眼角睜開了眸子。

  天光已經放亮,窗簾還沒拉攏,刺眼的陽光頓時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他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白景潭……幫我拉個窗簾,我還想睡覺。」

  話音剛落,心口突地一跳,他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按著酸痛的太陽穴下了床,轉身仰頭看去。

  白景潭的床鋪早就空了,床簾、被褥,什麼也沒剩下,只有空空蕩蕩的木頭板子和鐵欄杆。

  另一邊關方連滾帶爬從床上下來了。

  「嶼哥嶼哥,你繼續睡你繼續睡,小的這就給您拉窗簾——」

  「白景潭走了。」

  牧南嶼低喃了一句,喉口一緊,又很快從床邊上離開,翻開了白景潭的衣櫃和抽屜。

  對方一向愛乾淨,任何東西都放得井井有條,自然什麼也沒有留下,好像從來沒有在404寢室住過一樣。

  關方看著男生眼尾一點點紅了,瘋了似的抽開抽屜,打開衣櫃,連忙上前拽住他的手腕。

  「嶼哥,嶼哥,你聽我說……潭哥是搬走了,可是以後也有可能搬回來啊。他肯定不願意看你這樣的!」

  「他不會搬回來了。」牧南嶼搖了搖頭,把抽屜推了回去,頹然地微微笑了一下,「他看到我……就會想到他父母的死,你覺得,他還會搬回來?」

  「什麼?!」關方猛地一怔,「什麼,什麼叫……嶼哥,你倆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牧南嶼不想把白景潭的家事攤開來說,便言簡意賅地:「我的父親十一年前害死了白景潭的父母,聽懂了?」

  「啊?」

  「很難以置信對不對?我也不想相信,我一開始只知道我爹拋妻棄子很混蛋,我沒有料到他十幾年前居然鬧出過人命。」

  為了節省成本購買廉價建材,害的十幾個工人和白景潭的父母一夜之間墜江而死。

  沒有想著投案自首,現在居然還想遷移那些亡者的墓地,仗著產業大,給出市價一半不到的拆遷費想敷衍了事!

  「可,可是,這是你父親的錯,不是你的錯啊!你不是,不是高中畢業才認回他,十一年前的事情怎麼能怪到你頭上?」

  「白景潭不是怪我。」

  如果白景潭怪他,那麼……那麼早在知道趙良就是趙德朗的當天,就會跟他分手了,而不是拖了這麼久,一直等到昨天在公司碰到他。

  「可是——」

  牧南嶼苦笑了一下:「……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吧。謝謝你們,昨天把我接回來。」

  「嶼哥……你要是想有人陪你說話,你就找我,我今天一天都跟著你,潭哥說,你難過的時候喜歡熱鬧。」

  哪怕明知道他和白景潭已經不可能了,牧南嶼還是忍不住追問下去。

  「他什麼時候說的?」

  「就是昨天啊……昨天快走的時候說的。」

  「我是……我是喜歡熱鬧。」

  關方精神一振:「潭哥還說了,讓我和吳劍好好照顧你。」

  「昨天你躲在那兒喝酒,我們找不著你,還打電話問潭哥,是潭哥告訴我們你可能在那裡的。」

  「他呢?他去哪裡了?回家了?」

  「說是這個學期剩下的課都請假,休學了,只在期末來考個試。去外面租了房子……但是,但是他也沒告訴我地址。」

  白景潭真的休學了……

  是因為不想跟他碰面吧。畢竟他們很多公共課都有重合,一個教室難免遇到。

  見了面,誰都不好說能不能控制住。

  「……他現在肯定不會接我電話回我消息了,你跟他說吧,就說,反正我逃課習慣了,再逃也沒有關係。讓他不用因為避著我就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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