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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伐穩健地走到石桌邊坐著, 骨瘦的臉上露出淡笑:「江南多好啊,風調雨順的,也不像這裡常年大旱鬧饑荒,到那里發展咱們家的布行肯定比這裡好上一半不止。」
「可是…」方氏還是很猶豫, 畢竟親戚都在這邊,到那邊去人生地不熟的, 若是布行開不起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周從簡知她擔憂什麼, 清咳兩聲開始忽悠:「娘,您說我們家布料好不好看?」
這個方氏毫不猶豫點頭了, 「自然是好看的。」
「那江南的那些女子美不美?」
方氏奇怪地瞧了他一眼,還是回道:「都說江南水土養人, 那里的女子一個個水靈靈的,自然美。」
「兒子,難道你的心上人在那里?」方氏疑惑,可是問完又覺得不在理,兒子跟他們一直生活在這裡,什麼時候去過江南了?
周從簡無言,知道方氏是把前幾天他說的話放在心上了。
不過,說不定他的心上人就是在江南那帶呢,畢竟小姑娘那麼美不是。
他低頭笑笑,轉到正題上繼續忽悠道:「咱們家的布料好看,江南那些女子又美,試問哪個美人不愛好看的布料,她們怎麼可能不喜歡咱們家的布料呢。」
「娘,您覺得兒子說的有沒有道理?」
周家祖上有獨有的布料浸染技巧,而周父又有這方面的天賦,常常能奇思妙想的在布料上弄出新花樣,然後自己帶人在布行後面的作坊里趕出來。
雖然每天量少,但精緻美觀,這才將鎮上其他布行比了下去。
只是周父好像只有這方面的天賦,卻沒有經商之才,也沒有斂財之運,只能將將在這鎮上一家獨大。
大概就是那些算命的說的,沒有發財的命吧。
方氏也想起了這些年家裡布行的止步不前,又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分了一半橘子給兒子道:「行,那就去江南。」
大不了虧了再回來。
周從簡看到她眼裡的孤注一擲還挺驚喜的,沒想到周母也是個性情中人啊。
… …
一切安排妥當,周父又去聯繫了一家鏢局,重金請他們護送。周母則聽兒子的遣散了下人,最後只留下了石松和方氏身邊的兩個丫鬟。
三人在這邊都是沒有牽掛的,周從簡也不擔心。
臨走前的白天,布行都還在正常的做生意,只是關門比平時早了些。
周從簡他們是在天剛剛黑的時候走的,等到深夜周家和周記布行突然起了一場大火,等周圍的人發現的時候,火勢熏天,已經救不下來了。
第二天官府來人的時候,只在周家的每間臥房裡翻找到了被燒得黑漆漆的幾截斷骨,大家估計周家的人估計已經都被這大火燒沒了。
沅州縣客棧,黑衣人跪在錦衣華服的男子面前稟告完一切,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長身站立的男子依然未言一語。
「世子,可是有什麼不妥?」跪著的黑衣人問道。
瞿澤遠望著窗外的月色,半晌才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人退下,房裡只剩下瞿澤遠。
他靜立在窗邊,一雙鳳眸如同被夜色浸染,眼底漫著一片漆黑。
不急不慢的一個月路程,周從簡一家人終於到了江南一帶。
他們先是住在客棧,請鏢局的人吃過一頓飯後才目送他們離開,之後周父就開始出去找住宅了。
周從簡在路上也沒有放棄鍛鍊,如今走起來步伐穩健,已經不需要輪椅了。
他跟方氏說了聲就出了客棧,現在正逢炎炎夏日,江南的風卻格外地清爽,比起河苔鎮真的令人心曠神怡許多。
江南雖然不比京城,但也是個富庶之地,周從簡打算在這裡發展周家的產業。
雖然這個朝代商人的地位排在九流之末,連參加科舉的權利都沒有,但他也沒想過要科舉,能遠離官場的爾虞我詐做個簡單商人,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商人的地位只是暫時的,以後就說不定了。
看到前面鋪子門口有人吵鬧,周從簡漫步過去,還未靠近就聽見裡面的人氣憤道:「我不管,退錢,不然我就報官。」
「客人你這…」老闆看著那人手中褪色的布匹有些無奈,這都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明明賣出去的時候好好的,怎麼沒多久就褪色了呢。
「到底退不退!」那人不依不饒地將布匹懟到老闆臉上,老闆被懟得一個踉蹌,讓圍觀的人看得熱鬧。
老闆穩住身形,喚來小二拿來銀兩退還,等那人走了他還抱著布匹發愣。
「老闆…」店小二擔憂的喊了一聲。
老闆被叫回了神,摸著布匹上褪色的那塊嘆了口氣道:「這鋪子怕是要開不下去了。」
「那可有轉讓的想法?」周從簡過來,向裡頭看了看,比起剛剛在人群外面看到的要來得簡潔大方,遂又問老闆:「如果不想繼續開下去,可否開個價將鋪子轉讓給在下。」
老闆探究地觀察他,見他穿著一般以為在開玩笑,一邊轉身朝鋪子裡走去一邊擺手道:「公子就別來火上澆油了,我這鋪子雖然生意不好,但是地價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