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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風吹進來,殿內的燭火微晃,章太師心裡忐忑不安,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轉過身來看著女兒,小聲喊了一聲:「阿華…」
章音華走到圓桌邊,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小塊香,只見她玉手纖纖將香點燃後放進香爐里,又將香爐輕輕地合上。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看向自己的父親,驀然莞爾一笑道:「父親,女兒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什麼賢良淑德,什麼母儀天下,如今都已經成了虛影。
章太師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喉嚨哽咽了一下,渾身的勁道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周邊的空氣給吞噬了。
他嘴裡乾澀,張了張嘴艱難道:「沒事,你若是想出宮爹可以…」
「父親。」章音華斂了笑,專注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女兒知道父親一生的夙願就是太平盛世,但女兒要告訴您的是,我後面的這個人他並不能給您。」
「父親,修兒和阿苒小時候你都抱過的,女兒這一生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倆平安健康,若有人連女兒這點微薄的願望都要剝奪,那麼…即使粉身碎骨,女兒也要拉著對方一起。」
章音華跪下來,額頭嗑在冰冷的地面,帶著滿腔的決絕道:「望父親,成全。」
在朝堂上一向高傲又能言善辯的章太師此刻嘴皮子動了又動,最後還是只能無奈嘆息一聲走過將女兒扶起來,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女兒的頭頂道:「爹就你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章音華眼裡淚光閃爍,破涕而笑道:「謝謝爹。」
「唉,你啊…怎麼以前就沒看出來你有這麼大的膽子呢。」章太師眉間布滿憂色,「你這一鬧,朝堂恐怕又不穩了。修兒登基在即,梁國也在虎視眈眈,阿華,你真是給大齊出了一道難題啊。」
「爹,你看這是什麼。」章音華從懷裡摸出一塊玄鐵令牌,上面「龍武」兩個字讓章太師大失驚色。
「噓」章音華扯了一下章太師的袖子,將令牌重新放回懷裡指了指屋頂。
章太師一點就通,立馬拉著女兒聊起了皇上的病情。
月黑風高,此時的屋頂上卻在進行著一場屠殺。
第26章 被炮灰的小將
新年三月二十, 皇上病重,太子登基,改年號為嘉元。
然, 太子登基後的第一次上朝就給周將軍賜婚, 這可真是驚呆了眾人。
本來還在為自己小女兒打算的徐奉直接呆滯了,一個早朝心不在焉的, 下朝後就拉住自己賢弟問道:「你和公主是什麼時候的事?難道在苑春樓那會兒你們就……」
周從簡手裡拿著一卷聖旨,瞥了一眼周圍豎著耳朵漸漸向他們傾過來的人, 他佯裝羞澀地咳嗽兩聲,道:「是我愛慕公主已久, 特地向皇上求的旨意。」
「哦,原來你覬覦公主已久啊,怪不得為兄要給你牽姻緣你都不願意。」徐奉徹底放棄了, 自己的女兒真的不能跟公主比,賢弟能娶到公主他也是高興的。
周從簡:「… …」
「誒, 賢弟, 你看那小宮女是不是在等你啊?」徐奉撞了撞周從簡的肩膀,眼神示意台階下看著他們的宮女。
周從簡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對這宮女有點印象。他告別徐奉走了過去,就聽面前的宮女道:「周將軍, 公主想和你說幾句話。」
綠芙神色恭敬說完,轉身在前面帶路。
周從簡摸了摸胸口處的玉佩, 抬腳跟了上去。
湖邊的亭子內, 披著白色披風的少女坐在石凳上有些焦躁不安,她兩隻手放在膝蓋上不時的交互揉搓, 目光望向小路盡頭,見人還沒來她頓時生了些怯意。
她剛站起來想離開這裡, 就看到男人跟著宮女身後過來了。
少女重新坐下,身體端正,望著石桌目不斜視。
周從簡還未進亭子就看到少女靜如處子地坐在那兒,那黑黑的小腦袋垂著,一雙如玉的小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端端得像是在等候聽訓的乖巧模樣。
「微臣參見公主。」周從簡連行禮都放緩了聲音,就怕將人給驚著,免得又像那天在船上躲著他。
綠芙等在亭子外面,太子剛登基後宮還算清靜,周將軍和公主還有聖旨賜婚,不用擔心被別人看見。
只是她還是站遠一點吧,讓兩人能夠多說點心裡話。
湖面吹來的風讓齊書苒心裡的緊張緩了幾分,她抬起小手示意對面的位置:「周將軍坐下再說吧。」
「嗯。」周從簡十分聽話,坐下將聖旨放在桌上,靜靜地等待對面的人開口。
明黃色入眼,齊書苒視線就像被那聖旨燙了一下猛地垂下了眼帘,細聲道:「我知道皇兄這道聖旨是何意,周將軍若是為難我可以去跟皇兄說,讓他撤回旨意的。」
少女的話讓周從簡唇邊揚起了淺笑,道:「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聖旨是臣向皇上求的,都到了臣的手中哪還有撤回去的道理。」
齊書苒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去,搖頭道:「周將軍不必如此,皇兄這只是暫緩之計,嫁給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周從簡驀然打斷她,盯著她額前的幾縷碎發又重複問道:「誰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