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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珠聞言,唇角顫了顫,屈辱的淚含在眼眶,遲遲未落下來。
那年她去哥哥房裡找他,無意撞見了哥哥寬衣,不過也只是背部的一個影子,一眨眼就過去了。
沈珠沒料到,他還記得這事,如今耿耿於懷,竟拿這事羞辱她。
「還愣著作甚?」趙玉珩攤開手,饒有興致的盯著沈珠,迫使她過去寬衣。
沈珠咬了咬唇,眼睫垂落下來,那蓄滿的淚水,再也受不住,奪眶而出。
這個過程中,趙玉珩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那黑眸如深不見底的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珠指尖不停的發顫,很艱難的落在趙玉珩的胸襟處。
「不對。」忽然那涼涼的聲音道:「不是這樣解的,要這樣。」
似乎怕她不明白,他抬手示範了一遍。
然後又冷然的看著她,道:「看明白了?」
趙玉珩一本正經的模樣,倒像是在教小孩子一樣。
可沈珠只覺得臉皮子滾燙,呼吸都要停滯了。
脫去外袍,只剩下裡面的中衣。
桶里有人打了熱水過來,裡面正冒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最艱難的,還是內里的衣物,到最後沈珠只能閉上眼,胡亂摸索著。
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這麼有意無意的撫著,趙玉珩喉頭無聲滑動,身子僵得如石頭一樣。
他不過是為了懲罰珠兒,也是心裡在賭氣,才會讓她這麼做的。
趙玉珩捉著她的手,啞聲道:「好了--我自己來。」
得了這句話,沈珠如蒙大赦。
只是她不敢睜開眼,更不敢離開,就這麼等了會。
只聽到「嘩啦」一聲,應該是他進了桶里。
沈珠還呆立在那,耳邊又聽到一聲催促:「還不過來。」
她心裡一咯噔,這才不情不願過去。
「你要一直這麼摸瞎給我洗麼?」
他清清冷冷的坐在桶里,水裡面白煙裊裊,霧氣很大,倒也看不見什麼。
沈珠這才睜開眼,只是她一直不敢正眼看,特意把目光避了過去。
她把他腦後的墨發撩起,手裡捧起水,慢慢淋上去,水裡的溫度不高不低,可沒兩下,她嬌嫩的小手已微微發紅。
二人沒有說一句話,這樣的氛圍太詭異。
沈珠心裡都是虛的,她只能想著,快點,快點,至於快點完了,又該如何,她茫然不知。
忽然,手指攀上結實的胸膛,凹凸不平的肌膚,如蜿蜒曲折的小徑,在胸口大片蔓延。
「這是?」沈珠心裡驚駭,不由睜眼瞧之。
「被你發現了?」語氣冷冷的,如冬日裡的寒冰席捲心頭。
映入眼底的,竟是猙獰醜陋的疤痕,數十條,甚至更多…
沈珠瞳孔猛的一縮,就連心口也在收緊。
「怎麼?很醜陋是麼?嚇到你了?」
耳邊戲謔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趙玉珩冷峻的眉眼裡,含著深深地嘲諷之味。
「這--為何會這樣?」沈珠顫聲問道。
「為何?」趙玉珩唇角的譏諷越來越濃,「這可要問你們沈家啊!」
「不!不可能!」沈珠搖頭不信,就在她退縮之時,她的手就被人反手握住。
耳邊是趙玉珩輕狂的笑聲,只是他眼裡卻看不到絲毫笑意。
「沈珠---」他把沈珠的手往醜陋的疤痕上壓,任由她掙扎,也沒有放開的意思,「這是拜你二叔所賜,拜你們沈家所賜。」
「二叔?」沈珠茫然間似乎隱隱明白,那年二叔陷害了哥哥,把他送進官府。
她原本以為僅此而已,沒想到二叔竟會如此殘忍,要害哥哥的性命。
「這一切…是二叔做的,可跟爹爹沒關係啊?」沈珠心裡難過,淚頃刻落下,她哀求道:「爹爹是無辜的,這些他都不知情,若他知曉的話,是不會讓二叔這麼做的,你可不可以放了爹爹?」
「無辜?」趙玉珩冷峻的臉勾起一抹冷笑:「可我不痛快---」
他眼梢微微一挑,眼底的微紅若隱若現,讓沈珠越看越心驚:「是珠兒你--讓我不痛快!」
他漆黑的眸子宛如夜色,似乎沈珠看一眼,就要將她整個人吞沒進去。
「若不是珠兒你一次次拒絕我,我怎會變得如此?是珠兒你逼我的,你寧願對一個外人好,也不願對我多笑一分。」
「從前你信那劉晟,與我生分,跟我置氣,後來…你為了那姓徐的小子,你能哭得那樣傷心,可你對我呢?哪怕一絲一毫,你都不願給我?」
第74章 詔獄「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指尖傳來灼痛感,沈珠覺得自己撫著的不是一塊肉,而是燒紅的烙鐵。
她心裡又驚又怕,大腦一片空白。
以至於最後,她只能看到那一張一合的薄唇,霧氣在眼前繚繞,那陰騭的臉明明滅滅,似真似幻,她都無暇分清了。
她只記得一句話:「是珠兒你讓我--不痛快!」
記憶里的哥哥,從不會這麼跟她說話的。
眸子裡的水霧濕潤潤的,細細瞧之,就像點點星光一樣。
趙玉珩定定的看著她濕潤的眸,靜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麼。
隨著他沉靜下來,肌膚的灼熱感也在消退。
半晌,他清清冷冷的聲音道:「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