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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內。

  觀音鎮一處民宅中。

  書生手中拎著一個近乎空了的酒壺,跌跌撞撞地走入自己的宅院中。整個宅院裡空無一人,只有臥房的燭火閃動著。他醉得厲害,進門時還在磕絆了一下,猛地摔到了地上,酒壺隨著一聲脆響碎成了八瓣。

  他也沒起來,就這樣躺在地上,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他的心上人前幾日拒絕了他的提親,他接連去花樓買醉了好幾天,直到今日錢財散盡這才不得不回來。

  地上冰冷得厲害,減緩了些許溫酒帶來的熱。書生聞到了一陣醉人的花香,翻了個身,半眯著的眼睛看到了一個大紅色的衣擺。

  他抬頭,恍惚間,看見了心上人的樣貌。

  對方在他身前緩緩蹲下,花香愈發濃烈。一旁的燭火不知為何驟然滅了,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書生卻毫無所覺,只是盯著面前的紅衣女子,口中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我喜歡你……」他說,又悲又笑,「你不喜歡我。」

  女子笑出了聲。

  書生感覺這香愈發甜人,眼前的「心上人」已然貼了上來,周圍的冷意都變成了無盡的春色。

  良久。

  紅衣的身影緩緩站起,輕笑了一聲:「好廉價的愛而不得。」

  -

  燕危踏進了小院裡。

  或許是因為誰都知道這裡危險,這院門根本沒有落鎖,燕危一推便走了進去。

  入目便是濃厚到實質成了黑氣的怨氣沖他而來,帶著深重的怨與念,瞬間將剛踏入幾步的燕危包裹。他能感受到這些怨與念都仿佛重如泰山一般,頃刻間便能奪人性命。

  但他技能在身,這些黑氣纏繞而上,卻在他身側一寸處停下,無法再進分毫。

  縱然如此,他仍然感受到了傾瀉而來的怨氣。這些邪氣怨氣壓著他的神經,斑駁紛雜,裡頭仿佛混雜著數不盡的訴說,卻又混亂模糊到完全聽不清。

  像是墨石扔進了清水中,瞬間炸開了遮天蔽日的貪嗔痴惡,全都衝著燕危而來。即便這些黑氣無法給他的身體帶來實質性的傷害,燕危也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壓迫。

  稍微心神不穩,便是片刻瘋魔。若是感知力弱上許多的人站在這,根本不用黑氣殺人,恐怕就會先精神崩潰而死。難怪那兩個人被扔進來之後就沒有任何反應,恐怕他們都來不及用道具,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恍惚了一下,這才站穩,感知力緩緩散開,打量著這個院子裡的一切。

  院子很破,屋舍也只有前方的一個,周遭的雜草已然沒過人的膝蓋,地上滿是塵土。這裡許久沒有人踏足了。

  燕危順著小道,踏過雜草,緩步走進了那敞開的屋舍中。

  入目便是一個黑黝黝的大棺材,在黑氣環繞中更顯幽深,仿佛吸去了所有的光,看一眼便能將人都沉進無盡深淵。棺材板蓋得很死,四周布滿了釘帽,顯然經過了一再加固。棺材裡頭平靜得很,似乎裡頭只是一個平靜的屍體,沒有什麼兇惡的東西。

  燕危的感知力逆著黑氣,在屋中掃了兩圈,便在右側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個白色的瓷瓶。

  ——觀音淨瓶!

  他幾步上前,想彎腰將這瓷瓶撿起,剛一低頭,便瞧見黑氣之下,滿是塵土的地上似乎有濃稠的血畫出了幾條明顯有規則的粗線。

  燕危動作一頓,忍著黑氣帶來的痛苦,順著紋路掃了一眼屋內的地面,驟然發現——這居然是一個陣法。

  想到宋承安剛才在觀音廟發現的鎮壓大陣和逆轉陣法,燕危心知這或許又是一個有什麼作用的陣法,默默將這個紋路死記在腦海中。

  周遭的黑氣滾動著,似乎有風吹過,卻不知為何,連著怨氣都吹動了。除了燕危身周一寸,屋內黑氣翻湧,寂靜無聲中詭譎非常。

  「藏頭露尾的……」

  燕危忍受著黑氣帶來的最深最重的負面情緒,面色已然有些蒼白,但他站在觀音淨瓶前,仍然脊背挺直,面容淡然地說:「既然都告訴我你來了,你還要在旁邊裝神弄鬼地躲著?」

  他的眼前,翻滾的黑氣驟然一頓,隨後一塊黑氣以極快的速度凝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飄渺詭異的聲音從燕危的四面八方傳來。

  「這不是沒有想好和你打招呼的方式嘛……」惡念發出了幾道尖銳的笑聲,「他把你守得那麼嚴實,我好幾次想來見你,都被他擋了回去。嘖,他這回比上回有經驗多了,怕我混淆你的判斷,連副本都不讓我進。如果不是這屋子裡有滔天的惡意,讓我可以借著惡意降臨,我還不知道能什麼時候見到你呢……」

  燕危面上神情不變,心中卻掀起了驚濤。

  他?

  惡念說的人……難不成是晏明光!?

  晏明光一直在攔著惡念進入副本!?

  這根本不是一個玩家能夠做到的事情。

  那黑氣凝成的人形往前走了兩步,燕危穩住心神,將所有情緒收斂,冷眼看著它,說:「你若有什麼想告訴我,想用來阻撓我、擾我心念的,還是就在這說了好。既然這一次你降臨這麼難,我要是走出去,你可就沒機會了。」

  惡念「哈哈」地大笑了幾聲:「你還是這麼有意思。」

  「怎麼,你想做,我就讓你做,你不應該滿意?」

  「你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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