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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方似乎傳來了晏明光和林情短暫的交談聲, 燕危凝神聽了聽,晏明光簡短地問了幾句昨晚的情況。林縝也在一旁,林情說的不多,基本都是林縝在複述。晏明光步伐平穩, 時不時「嗯」幾聲。

  林縝在關鍵時刻還是不會掉鏈子的,雖然提到了耿梁,但也按照燕危的吩咐, 沒有在所有人面前說出耿梁是自己人這種話。

  只是林縝說完,晏明光沉默了片刻,連一句簡單的「嗯」也沒有。

  以這人的聰明,即便林縝不說……

  ——晏明光應該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了。

  燕危放心了,就要收回感知力,後方,一道利落卻柔和的感知力卻突然撞上了他還沒來及收回的感知力。

  燕危:「……」

  他一瞬間太過侷促,被眼前的門檻拌了一下,往前踉蹌了一步。身後的人反應很快,他自己還沒站穩,晏明光便已經拉住了他。

  書童在一旁說:「小心些。」

  燕危側過頭看了一眼晏明光。

  「對不起。」

  每次道歉得都這麼快。

  燕危收回目光,甩開了晏明光的手,淡然道:「我沒生氣。」

  說完他自己就後悔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無謂的撒嬌。晏明光似乎對他的所有的反應都了如指掌,此刻既明白他在氣惱什麼,也明白他的虛張聲勢——他們走過兩遍生死,本該如此。他們都是彼此最明白對方的人。

  其實什麼都懂。

  燕危突然覺得,質問和生氣都沒什麼意義,他知道晏明光不告訴他是為了什麼,晏明光知道他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一切都明明白白。他不說話了,整了整衣袍繼續跟著書童往前走。

  眾人沒有說話,只有鐘不凡一直繞在宋承安身邊問東問西的嘈雜。

  白先生的小院處在學堂後方,在一片白雪圍繞的小道後,寧靜偏僻。兩旁都是假山,似乎還有些綠植,只是在寒冬臘月,只剩下荒蕪的石頭,徒添了幾分清冷之意。前方便是敞開的竹屋,裡頭只有一個塌子和一張茶几,隱約能看到白先生已經坐在那裡等著,周遭乾淨而空蕩。

  整個觀音鎮都是這樣的氣氛,冷清中還帶著些許詭譎。可白先生這裡只給人一種空曠的感覺,不帶有任何人氣,同觀音學堂給人的高風亮節的感覺不一樣,這個住所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緒。

  竹屋旁邊還有一個簡單的戲台。

  燕危看著戲台,腳步微微頓了頓,書童不用他問便知道他的疑問,說:「先生愛聽戲,但這幾年……鎮子上不太平,外頭不剩幾個戲台了。所以他自己搭了個,閒下來了,偶爾會請鎮上剩下為數不多的戲班子來唱一唱,解解悶。」

  「白先生真有雅興。」

  「那可不,」書童笑了,「先生可是觀音鎮最有學問的人,觀音大廟的法師們都對先生尊敬有加。但這威望越大,責任也大,鎮上鬧祟這幾年,先生鬱鬱寡歡,十分憂心。別說先生了,誰不擔心啊,我每天晚上睡覺都哆嗦,生怕那邪物來找我。」

  燕危從戲台上收回目光,說:「會解決的。」

  他跟著書童到了竹屋,書童朝裡頭喊了聲:「先生,到了。」

  「直接進來吧。」

  書童退下。

  燕危率先進去。白先生正坐在茶几前等著他們,一旁的火爐上煮著酒,空氣中飄蕩著熏人的酒香,覆蓋了外頭清冷雪意。

  白先生穿著簡單的袍襖,束髮,身上沒有任何額外的裝飾。他的五官算不上特別好看,卻也能稱得上一句英俊,還帶著濃濃的書生氣質,和燕危這幾日看到的那些販夫走卒全然不同。

  茶几前已經放好了數量剛好的軟墊。

  晏明光知道燕危的潔癖,幫燕危拍了拍軟墊給他遞了過去。燕危接過,剛一坐下,就瞧見這人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了。

  他為了方便不著痕跡地留意細節,坐在了最旁邊。宋承安走進來,瞧見燕危的位子,也就硬著頭皮坐到了正中間,和白先生寒暄了起來。

  鐘不凡雖然平時話多很煩,但在這種時候顯然起到了作用。他和宋承安你一句我一句,同白先生隨意聊了起來,打破了屋內的冰寒。

  燕危趁著這個時間,觀察了一下四周。

  他沒感受到任何道具存在但氣息,周圍除了生活的必需品,就全是紙筆和書冊了。書冊尤其多,一側的架子上全放著包羅萬象的書冊。從陽春白雪的之乎者也到下里巴人的戲文話本,應有盡有。

  白先生給他們每人倒了杯酒,讓他們暖暖身。

  燕危接過喝了一口,便起身隨意走了走。他手中捧著暖烘烘的小酒杯,走到書架旁,目光掃過那些書目。他對於這種時代的書沒有太多涉獵,很多都是記憶中聽說過名字的典著,內容卻不知道具體說的什麼,他也沒興趣。

  反倒是戲文話本,他更熟悉一點,瞥見了《天仙配》《梁祝》之類的戲本。

  「可否幫個忙?」

  燕危一愣,回過頭,正好對上白先生的視線。

  白先生並沒有介意燕危瞎看的舉動,說:「正巧你站著,可否幫我拿一本書?」

  燕危點頭:「小事。」

  白先生點了一個書架上的位子,燕危順著從那裡拿出了一本書。

  這本書剛拿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白先生之外全都神色微動——這是一個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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