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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溫暖舒適的客廳里,喬戈在靠窗的吧檯前靜靜坐在輪椅上,他沉默的望著外面,不知在想著什麼,黯淡的身影看起來格外落寞。

  直到江扉茫然的出聲叫了他一句,他才如夢初醒,看了過來。

  像是陷在了深夜的夢裡,他恍恍惚惚的一時沒脫離,呢喃著。

  「江扉...」

  等江扉走近了,他的目光也逐漸清醒過來,收斂起快要洶湧而出的情愫,笑了一下。

  「你怎麼還沒睡?」

  「我有些口渴,想下樓喝杯水。你呢,怎麼不回房間休息?」

  下雨的夜晚陰沉沉的,連月光也沒有,江扉看喬戈跟被黑暗吞噬似的,不由得在他旁邊的吧檯椅子上坐了下來。

  視線瞥到吧檯上喝了一半的酒瓶和高腳杯,他的聲音放輕了許多,顯得格外柔和。

  「晚上喝這麼多酒,發生了什麼事嗎?」

  喬戈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像在望著朦朧美麗的月光,出神了好一會兒,同樣低聲回答道。

  「沒有,只是睡不著而已。」

  短暫的靜默與蔓延的淡淡酒氣似乎沖淡了白日裡的疏離。

  江扉還有些沒睡醒,打了個哈欠,然後歪頭枕著手臂,實在忍不住憂心忡忡的小聲問。

  「你的腿,真的沒辦法再治了嗎?」

  這時的他好似是時而清醒時而遲鈍的,目光有些呆呆的落在喬戈的腿上,神色是顯而易見的難過。

  喬戈的心又在塌陷。

  他仗著江扉的惺忪,直勾勾的貪婪凝視著,自嘲的說。

  「沒辦法了。」

  從高處墜下的雙腿全斷了,而在醫院的治療初期他太心急,每天暴躁又絕望的試圖加快進程,重新站起來,可就算是國外最頂尖的醫生也沒有魔法可以使他恢復如初。

  他這輩子,都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被宣判的刑罰是痛苦而漫長的折磨,喬戈也曾艱難的爬到窗邊,有過跌下去的衝動。

  畢竟失去的雙腿連同他過去十幾年的熱愛與夢想全都摔得粉碎,他找不到人生的希望了。

  可後來,他還是堅持活了下來。

  總是要見一見江扉的吧,那時他出國太匆忙,都沒來得及和江扉道別。

  就算真的要離開,他也還想再親眼見江扉一面。

  只是期盼的見面決不能是太狼狽的,他得繼續維持自己以前英俊自信的形象才行,這樣他才能鼓起勇氣出現在江扉面前。

  聞言,江扉臉上的難過更甚,不說話了。

  夜裡的情緒比白日更加外露,他蹙起的眉尖浸著點憂愁,下垂的睡衣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臉頰被手背壓出了痕跡,垂著眼的模樣看起來乖的不得了。

  喬戈的心裡也隨之升騰起了無限的憐愛,但面上的神情依然維持著沉默的冷靜。

  似乎是在斟酌著如何才能安慰,江扉想的太入神,竟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他睡覺的時候很安靜,鼻息微弱,纖長的眼睫毛垂出一個彎彎翹翹的弧度,墜入沉沉的夢境裡便對外界渾然不知。

  客廳的陰影里走出無聲無息的保鏢,準備將他帶回房間,但被喬戈揮手趕走了。

  輪椅悄悄的接近,喬戈伸出手,想碰又不太敢的懸在半空中,顫抖的指尖開始發燙,燒的如同有火花飛濺。

  猶豫片刻,他還是輕輕扶住江扉的腰,一手托著他的頸側,極其輕柔又穩當的把人抱在了懷裡。

  早年練了多年籃球的手臂依然結實有力,也只有在這時,喬戈還覺得以前的自己沒有完全死去。

  江扉溫順的枕在他懷裡,跟一隻從自己骨頭裡長出來的小貓似的。

  好乖,也好軟。

  喬戈的呼吸有些亂了。

  他的眼眶無端酸澀起來,幾欲落淚,竭力平復了好幾秒鐘的時間,他才操縱著輪椅穿過客廳,走進家裡專給他用的電梯上了二樓。

  把江扉放在了臥室的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喬戈久久的凝望了許久。

  隱秘的渴望爬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他焦躁的用力按著指尖,試圖將快要失控的跳動給硬生生塞回空蕩的廢殼子裡。

  輪椅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他來來回回,躊躇了良久,最後只小心翼翼的將指腹按在江扉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便飛快的收了回來。

  怔怔的望著指尖,他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然後低下頭,又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又在喬戈家裡待了一周後,向子默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這次不像上次那樣還穿著拍廣告沒換下的華麗衣裳,他穿著極其低調的深灰色休閒服,戴著眼鏡和帽子,把稍長的頭髮也故意弄得亂糟糟,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他在二樓的書房裡找到江扉後就拉著他往外走,促聲說。

  「小扉,我們該走了。」

  江扉還穿著家居服,跌跌撞撞的說。

  「可我還沒換衣服——」

  「沒關係,到了車上再換吧。」

  向子默似乎很趕時間,到了門口蹲下來給他飛快的穿好鞋。

  江扉扶著他的肩膀,往外看見院子裡停著一輛陌生的車,張哥和熟悉的助理都沒有在上面。

  他的心裡浮出一絲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被向子默拉著往外走,於是又想起什麼,回頭看過去。

  「喬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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