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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陽定睛看著距離天際越來越近的人影, 她輕哼道:「我的願望也是這個, 你不滿足我嗎?」話中似真非假。

  「你若是想,也不是不行。」

  唐卿元眼底的墨氣更濃郁了:「只要你敢。」

  寧陽又輕哼一聲,不再言語。她哪裡敢?誰都認定唐卿元才是大寧的儲君,她登上去, 那些人還不把她生吞活剝了?而且她在月陰那會兒囂張慣了,得罪的仇家可是不少……

  再說,唐卿元在月陰那四年也太勞累了,日夜繁忙,睡一個好覺都艱難。這還僅僅是管理敏城以北月陰以南那一半城池,等日後登基了,掌管全大寧,還不得心力交瘁早早惹上一身病痛?她還是不摻和了。

  對,就是她嫌累才不摻和的,絕對不是屈服唐卿元。絕對不是。寧陽暗自想著。

  二人說話間,福熙已經走到了最高處。衣袍隨著鐘鼓翻飛,雙眼肅穆,按照禮儀,應當是參拜天地社稷,最後是順應朝臣的參拜。就在此時,鼓聲一變,帶著響徹天地的磅礴氣勢,由這個地方向外擴散著,排山倒海一樣的回擊想要將福熙吹下台階的獵獵風聲,回擊壓在福熙頭頂打算讓她灰飛煙滅的陰雲!

  回擊的不止是他們這時候的阻撓和壓迫,也不是福熙一個人在回擊。回擊他們的,是千百年來遭他們壓迫折辱、已經堆積成山的屬於女子的累累枯骨!回擊他們的,是那些被迫抹去存在被刻意消除痕跡慘遭劫掠慘遭不公的女子幽魂們!

  憑什麼?她們一齊嘶嘯著問,千百年來的壓迫還不夠嗎?憑什麼?她們流著血淚問,千百年來的不公還不夠嗎?

  參拜天——

  站在福熙身後的無數女子枯骨們憤怒地瞪著天,陰雲顫了顫,被迫遠離這片皇城。

  參拜地——

  圍在福熙身邊的無數女子幽魂們激烈地嘶嘯著風,風兒震了震,被迫挪開了自己的身軀。

  天晴,風平。

  空氣中卻隱隱傳來紅色的血腥味,遠處似是有慘叫著的哀嚎聲。唐卿元面色平靜,她的眼睛和福熙玄色冕袍的顏色一模一樣,黑得敬畏。

  鼓聲依舊在響著,氣吞山河。福熙抬起頭,列好的百官魚次就位。接下來,是參拜——

  帝王。

  古往今來的第一個女帝。

  「慢——」

  唐卿元放眼望去,只見金鑾殿內突然走出一個人影,穿著帝王制式的衣服,面容和站在眾人之上的女帝福熙有七八成像。是唐卿元的那個皇帝爹。

  老皇帝顫著手,他看著他的臣子,宣告了一個駭人聽聞地消息:

  「這個毒婦,她,偽造聖旨,竊取朕的江山!」

  臣子們不動,因為這個消息,他們早就知道了。惟有老皇帝那一派的人不甘,他們有人跳出來遙遙指著福熙的鼻子:「妖女!陛下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福熙笑了笑,威嚴與美麗在她眼底傾瀉而出,她凝視著說話那人:

  「所以,你反對朕登基?」

  福熙緊接著問:「還有人,是反對朕登基的嗎?」

  偽造聖旨?竊取江山?福熙沒有回答。她只問,誰反對?朕今天要當女帝,誰反對?!

  反對的人不在少數,他們隔著台階,怒視著福熙,言語間全是對福熙的斥責。

  老皇帝冷笑兩聲,福熙這輩子怎麼可能逃脫他的手掌心?他能贏一次,能贏兩次,就能贏三次!他不僅有這些,還有——

  「來啊,將這謀逆的罪犯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一隊兵馬迅速闖了進來,將所有臣子全都圍在中間,如黑雲一般,密密麻麻地沒有一絲縫隙。手上的長弓散發著鋒芒,森森寒氣自上面傳了出來,不少人發出了驚慌聲。

  身為皇帝,怎麼可能沒有保命的東西?怎麼可能容忍在大庭廣眾之下搶奪了他的皇位。他的一時鬆懈,不代表真能讓福熙和唐卿元贏了去!

  福熙微微側頭用自己的餘光看著自己的兄長,用一種可憐乞丐的眼神看著他:「朕的皇兄,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

  老皇帝只覺得一陣怒火自心底湧出。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她每次輸給自己的時候,都是這個模樣,真是令人惱怒。但凡她不掂記著自己的皇位,但凡她肯服服軟,他怎麼可能會這般對她?

  老皇帝眼中閃過厲色: 「拿下她!」

  福熙看著老皇帝的那些臣子,面上看不出半絲對眼下危機的擔憂:「朕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只要你們現在棄暗投明,他日朝殿之上,自有你們的立身之地,朕既往不咎。」

  「賊子做君,你休想!」有人道。

  「既然如此。」隨著一聲低嘆,福熙轉過身,看著近在眼前的金鑾殿,這是她惦記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啊。

  在福熙身後的綿延台階下,那些士兵開始挪動,森森箭鋒對準了目標人物。然後數箭齊飛,直直衝向福熙身後的那些臣子們,忠於老皇帝的那些臣子們。

  朕今天要當女帝,誰反對?反對者,殺。

  福熙依舊面對著金鑾殿,像是沒看見身後的血液紛飛。她想,她惦記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出去?老皇帝有底牌,她難道沒有嗎?

  就在這時,一道屬於女子的聲音響起:

  「臣護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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