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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弟弟沒出來,他進臥室換衣服。兩個人從4歲開始住一個房間,再也沒分開過。離開這個家,四水就不行了。

  同父異母的弟弟,比自己小1歲,以前叫陸man,man字是生僻字,四個水組成的,意思就是水浩大的樣子。就因為生僻,經常錄入不上,後來才改成陸水,但親近他的人還是叫他四水。

  托這個名字的福氣,陳雙一邊換衣服,一邊看著滿屋子的獎盃和獎牌,挺欣慰的,弟弟唯一正常的地方就是喜歡水,在水裡能待一整天。

  每一個獎盃和獎牌上,都貼著一張便利貼,寫著三個漂亮的字:給哥哥。

  這傻弟弟,自己在他眼裡什麼都好。陳雙又看書櫃裡的合影,從幾歲小孩兒到小學生,兩個人穿著同樣的校服,再到初中生,兩個人還是一樣的校服,然後身高開始猛長,幾乎以一模一樣的速度開始拔高,現在都停在1米85,即將變成成年人。

  現在是五分像,小時候更像,不少老師以為他們是雙胞胎,只是……陳雙對著穿衣鏡,找了個發卡別起劉海,左太陽穴到顴骨最高處全是青色的,這是他生下來就有的胎記。

  這個胎記很大,如果翻開他左耳上方的髮根,就會發現五分之四都藏在頭髮里,露出來的,只有五分之一。

  這個位置很尷尬,不好藏。戴棒球帽和戴口罩都剛好露出來。以前有星探在路上給自己塞名片,那是只看到自己右邊臉了,自己把臉轉過去之後,名片嚇掉了。

  所以陳雙一直覺得,四水是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是更好更強的那個版本。弟弟聰明,雖然比自己低一個年級,但是自己的高三作業有不少是他來寫,將來高考分數肯定600以上。

  「哥。」洗好澡的陸水出現在陳雙身後,兩個人除了該有的肌肉和輪廓線,沒有一絲贅肉。脖子和肩膀的線條幾乎是直角,肩單薄,鎖骨突出。

  「哥先穿你的衣服了啊。」陳雙指指身上的T恤,又捂了下眼睛,「這個你別擔心,是哥不小心摔的。走走走,吃飯。」

  兩人一起來到客廳,家裡的擺設都是一對兒,從來沒有單數。菜有些涼了,陳雙給陸水夾菜:「吃,別看我臉了,沒事。」

  陸水咬了一口燒茄子,還盯著看。

  「沒事,別研究了。你好好讀書就行,記著哥以前和你說過什麼嗎?」陳雙將手壓在陸水的發旋上,「你負責青雲直上,哥負責給你斬妖除魔。你看哥現在打扮多社會啊,你們學校那幫孫子怕得要命,見著我就跑。」

  陸水點了點頭,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棒棒糖來,全部放在桌上。每一根糖棍都有一圈藍色原子筆畫的記號。

  陳雙拿起一根,拆開包裝含進嘴裡。「荔枝味的?」他再給弟弟夾菜,兩兄弟長得像,脾氣和愛好迥然不同,他愛吃甜,四水愛吃辣。

  吃完飯,弟弟回屋裡寫作業,陳雙對著客廳的鏡子研究怎麼遮胎記。這已經是老生常談了,從他對外界的評價有意識開始,就開始想著怎麼遮它。自己所有的優點、缺點,都敵不過這個東西,無論是誰提起自己的名字,都只會想到這個。

  胎記。

  疤瘌臉。陳雙摸著它,又蹭蹭它,小時候多希望一覺睡醒它就沒了,或者拿肥皂能洗掉,可是無論怎麼搓,它就烙在自己的皮膚上。生活仿佛只有兩件事,被人盯著看,想著怎麼遮。

  想過去做除胎記手術,可是聽說不一定能除掉,還容易落疤,而且特別疼。陳雙巨怕疼,就是因為怕疼,乳釘才穿了一個,右邊那個誰都休想再動。

  算了,不想了,這腐爛的日子和爛泥糊不上牆的自己真是絕配。陳雙自暴自棄地坐進沙發,開始想別的事,比如退學復讀。

  四水這個樣子,學校里沒有人護著就要被欺負死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歡跳高,乾脆重新讀一年,等到明年高考和四水考一個學校。

  還可以避開顧文寧。想起他,陳雙向後微仰,躺進了沙發里。到現在顧文寧都沒和自己說分手倆字,人就活生生不聯繫了。自己在弟弟面前唯一一次掉眼淚,就是那時候,忍不住,失戀的人都懂,真忍不住。

  既然一開始就不想要,為什麼讓自己喜歡上再丟掉啊?陳雙又坐起來,倒不是余情未了,只是……這口氣憋屈。

  等時間接近12點,臥室的門才開,陸水寫完作業了,陳雙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

  「哥。」他搖搖陳雙的肩膀,近距離地觀察那個烏黑的眼眶。旁邊有一把削蘋果皮的水果刀,他又盯著刀看。

  「啊?哦,寫完了啊,那睡吧。」陳雙迷糊糊地坐起來,緩了幾秒才拉著陸水的手回臥室。一張床,兩個人睡,一分開弟弟就發病,陳雙辦了住宿但每天都要回家。

  床已經鋪好,陳雙渾身疼,躺下時候更疼了。旁邊是立體幾何的卷子,弟弟已經全寫完了,所有大題只有求證過程,沒有輔助線。

  陳雙把卷子收好,弟弟這個毛病還是沒改,老師說過他無數次,腦袋裡的輔助線不畫出來是要扣分的。這時,陸水關上燈,把空調溫度和時間調好,兩個人一起鑽進被窩,像小時候那樣,頭頂頭地抱著睡,四條長腿交叉地摞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陳雙是疼醒的,挨打的疼法後勁兒足,差點沒起來。兩兄弟收拾完,簡單吃過早餐,陳雙先送陸水去學校,再一路絕塵地騎著小摩托往首體大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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