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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靖堯在門廳停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慢慢轉身,伸手握住了通往下方的樓梯門把手。
在她走入樓梯間的剎那,門廳一層電梯面板上, 一直停留在18層的數字突然一跳, 變成了17。
住宅樓的地下室一般都是儲藏室。然而路靖堯在下到地下的時候就意識到她的猜測可能是正確的——層號燈是綠色的, 上面白色字體顯示著-2的標誌, 可是走廊里卻是和樓上一模一樣的公寓布局。
路靖堯數了數戶數,確定和樓上布局完全一致之後便打算繼續向下,然而她剛剛轉身,就聽到開門的聲音,緊接著, 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和她之前在樓上聽到的完全不同,沒有刻意跟著她,每一步都踏踏實實走著。她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一個戴著細邊眼鏡的男性精英模樣的人一手夾著公文包,打著哈欠朝她這邊走來,看到她,男人還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一路走到了電梯前面,按下了下樓鍵。
他看過來的時候,路靖堯看得清清楚楚,男人的那雙眼睛裡,眼白部分充斥了和她之前看到的床上的「路靖堯」一模一樣的紅色小點。
她木然地站了五秒鐘,然後轉過身,若無其事地繼續往樓下走去。
-2層,-3層,-4層……
每下一層,她就往走廊里看一眼,隨著時間的流逝,走廊上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打著哈欠,有的叼著牛奶袋子,一個個睡眼惺忪的,看起來都像是早晨起來忙著上班的社畜們。
可他們的每一個人,眼中都被紅色充斥著。
路過一個頭髮看起來有點亂的男人時,路靖堯聽到男人看著手機嘀咕著「都七點二十了,再不快點趕不上地鐵了」這樣的話。
可是,她之前在公寓的窗戶里分明看到過,現在正是深夜時分,而外面的世界,已經被一片紅霧籠罩了!
她下到負七層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從下面傳來的一串慌亂的腳步聲。那聲音又急又快,路靖堯還沒來得及躲閃,上樓的人就已經衝到了她眼前。
——那是她自己。
剛才還在十八層床上看到的人已經穿好了職業套裝,本應套在嬌小纖瘦姑娘身上的衣服在她身上有些不合身,可她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依然滿臉慌亂地繼續往上走,她的腳步非常奇怪,每一步都很重地往前踏出,在樓梯上踩出咚咚的聲音,就好像不是在上樓梯,而是在下樓梯一樣。
她的眼中仍然充斥著剛才看到的紅色,路靖堯就貼著牆跟站著,可她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她一樣,飛快地從她身邊沖了過去,像是身後有怪物在追趕一樣向一樓跑去。
路靖堯看著自己消失的背影,漸漸地,手指尖開始因為某種猜測而顫抖起來。
她想起這個畫面是什麼了。
那是第一個副本里的第二天,她被殺之後重新醒來去上班,結果看到了電梯裡擠滿了人,每個人都在盯著她。當時她被嚇得不輕,連忙下樓梯去上班。
那個時候,她記得確實是在早上,也是在「下」樓梯沒錯啊!
如果她剛看到的那一幕確實是那天的場景的話,只能說明……那個時候的副本世界,根本就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不是白天,不是車水馬龍的城市,而是早就被紅霧和鬼怪侵染的怪異空間,而她當時所看到的一切「正常」,不過是因為眼裡的紅霧製造的假象而已!
【恭喜玩家破解世界觀,獲得破解增幅】
路靖堯:「……」
不,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要這個破解增幅。
從之前藏著BOXⅦ的世界找到的程式設計師的日記可以知道,紅霧對世界的侵染是一步步進行的,最開始他們還能當成霧霾,正常上下班,到了後來嚴重的時候,可能就像這個世界裡的一樣,紅霧已經占據了城市,鬼怪到處殺人,整個世界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
如果是前者,路靖堯暫時還能靠避開紅霧時間點來想辦法通關,可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成了這種重度侵染的熊樣子,她還要怎麼通關?!
……不,冷靜一點想想,其實她並不一定要通關。
這並不是她真實的副本世界,她只是被拉入了視頻,又在視頻里接到一個女鬼的求救電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裡。不要被這裡的危險嚇到,當初一無所知的她還不是誤打誤撞過了這個副本,現在她只要想辦法出去就行,世界是什麼樣的和她沒有關係!
重新明確了目標之後,路靖堯堅定信念繼續順著樓梯往下走去。在剛才破解增幅的聲音響起之後,她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可能是破解增幅幫她解決了一個後顧之憂。不過路靖堯依然沒有放心,她更謹慎地往下走,可能是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走廊上漸漸看不到人了。等她下到-10層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小聲說話的聲音。
「六月十五日是星期五。」
「六月十五日是星期六。」
「六月十五日是星期天。」
「六月十五日是星期一。」
「六月十五日是……」
她慢慢地下到了-11層。
一個身影正靠著牆蹲在地上。她的長髮披散了滿背,半遮住染滿鮮血的白色裙子,她一隻手抱著膝蓋,另外一隻枯瘦的手指在地上划動著。在血紅的光線照射下,路靖堯看到她是在用尖尖的指骨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