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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沒有用。西陵城滅,嫘祖戰死,巫炤恨我們入骨。哪怕後來我無法原諒他做出的那些瘋狂的報復,我也清楚,歸根結底,這事終究是因我而起。」

  我怔怔地看著他。

  這一刻,那個從來淡定從容微笑著的男人,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偽裝。他微微抬頭看著天,肩膀有些無力地微微耷拉下,眼中是滿滿的悲痛和哀傷。

  他是人族的英雄,是軒轅丘的族長,他活到白髮蒼蒼,死時神女來送靈藥,萬人祈禱哀哭。

  可是,也許他直到死的時候,都仍然記得自己年輕時沒有保護住的愛人。

  那個他曾經愛慕的、在夜色掩蓋下如少年一樣痴纏頑鬧的女人,死在了他永遠的悔恨中。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姬軒轅永遠恨上了神,哪怕後來有了長生不死的機會,也堅定地拒絕了那顆神女送來的靈藥?

  縉雲一直沒有說話,可到了這時,他也抬頭看向我,目光里流露出和姬軒轅有些相似的淡淡哀傷。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縉雲說,「巫炤想必是不想看到我的,我在外面等你。」

  我抓了抓頭髮,還是非常遲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巫炤那個人你也知道,認死理,鑽牛角尖,這件事他自己一個人糾結了上千年,現在更是因為蘇生之術復活,把自己徹底逼上了絕路,就算他不恨我,我也沒辦法……」

  我突然頓住了。

  有什麼東西電光火石一樣在我腦海中閃過,我臉上漸漸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好,我去試試。」我慢慢說道,「你說得對,也許,我真的是唯一能幫他的人。」

  第087章

  北洛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為什麼他們趕路的速度這麼快——他是辟邪,用裂空可以直接躍遷。

  唯一的缺陷就是比起他祖宗蒼炎,北洛還只是個腰力微弱的毛孩子,每次躍遷的距離不遠,穿越完還得假裝高冷實則腎虛地歇半個小時。

  就這麼走走停停,我們一夜沒休息,終於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趕到了西陵城外。

  天空是陰鬱的灰,鐵青色的濃雲低低地壓在坍圮的城池上方,高大的城牆已經被濃密的藤蔓植物覆蓋,可仍然能看到城牆上殘留的燒灼痕跡。兩扇厚重的石門封閉了城,一如當年城內的人守城死戰的模樣。

  一個嬌小的人影正在城門前漂浮著,她一次次撞向城門,各種法術向上面招呼著,然而城門紋絲不動。

  「司危?」我喊到。

  她驀然扭過頭,等看到我,以及後面的姬軒轅四人的時候,眼中驟然燃起了刻骨的仇恨。

  「姬軒轅!」她咬牙切齒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泡透了恨毒的汁液。然而她卻並沒有立刻衝上來,司危站在那裡緊緊地握了會兒拳,然後猛然轉過頭,像是沒看到我們一樣繼續進攻著那扇門。

  「巫炤他在裡面嗎?」我仗著自己和她的關係或許還沒有爛到家走過去問道。

  「不關你的事!」

  「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了?好歹我也算巫炤朋友,來關心……」

  「朋友?呵,西陵沒有你這種朋友!」

  「……行吧,不算朋友,那就……」我想了想,「鋪友?好歹我們也曾經在同一個墓室的相鄰棺材裡睡過,對了,當時你也在那不是嗎?你看多巧,我們三個都是鋪友啊!」

  「……」司危氣得說不出話,猛地扭頭繼續朝那兩扇門進攻著。

  我無奈地扭頭朝縉雲他們看了一眼,擼起袖子打算去幫忙打開門,姬軒轅卻叫住了我。

  「沒有用的,巫炤是利用西陵原來的陣法封住了城門。我能幫你打開一會兒,但是……」

  司危刷地一下扭過了頭。雖然沒有說話,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姬軒轅恍若未覺一般繼續說下去:「……但是,只能你一個人進去。」

  「憑什麼?」司危喊出聲,「我……這裡是西陵城,憑什麼只有她一個外人能進去?她也配?!」

  「因為她是唯一擁有伏羲血的人。」姬軒轅平靜地說,「巫炤是利用西陵原有的陣法改進後封閉的城池,我沒辦法完全解開,就算打開一瞬,也只有長寧的身體能抵抗住陣法的壓力。其他人,哪怕是縉雲,過這門的風險也是極大。」

  司危極是不忿地咬了咬嘴唇,憤怒地瞪著我,卻也是毫無辦法。

  「你準備好了嗎?」姬軒轅問我。

  我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心裡因為緊張泌出的汗。正要走上前,縉雲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他盯著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複雜和嚴肅,像在送出征的戰士,也有點像……有點像給丈夫送通房的大奶奶。

  ……這什麼見鬼的眼神描述?!

  「你小心。」縉雲低聲說,「盡力即可,若是巫炤執迷不悟,也不必理會他無理的要求。」

  「嗯,我懂。」我鄭重回答,「巫炤就是個熊孩子,你忘了我和他第一次衝突了嗎?遇事不決打一頓就好,我不會慣著他的!」

  「我不是……」縉雲嘴唇動了動,最後像是放棄一樣嘆了口氣,說道,「萬事小心。」

  我轉身,緊了緊腰帶,大步邁上前,路過司危的時候,聽見她低低地說了一聲:「我還是討厭你……但是,巫炤他不討厭你。你不要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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