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心緒慢慢平靜,溫妧回想剛剛一幕,心中驚駭:旁邊那寶船上的人竟是太子,他怎會在此地。
溫妧想到先皇后尚在世時,自己小不懂事,時常進宮纏著這俊美的表哥太子。後來皇后逝世,自己入宮便少了。再後來自己慢慢長大也不是渾不知世的懵懂孩童,兩人便慢慢生疏。他久居東宮,而自己長於深宅,再無甚交集。
看這太子不過一少年郎,天資秀出,氣勢壓迫,確是難得的沉穩。若不是生在宮中,怕是門檻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溫妧暗暗想自己真真是沒良心,小時候瞧著人家長著俊俏,巴著人家,皇后逝世進宮少了也能轉眼就忘,當真是沒心沒肺慣了。
「郎主,郎主。」蔣纓喚幾聲蕭昶都沒反應。與九方機對視一眼,眼中儘是疑惑,殿下甚少在公事中走神。
而蕭昶這會兒還沒從剛剛那幕中回神,保養得宜的青蔥玉指中握著胭脂紅的小碗,映襯整個人嬌媚柔和,濕漉漉的杏眼中儘是看見他時的懵然。後來的舉動更像一隻慌不擇路的小奶貓。無聲笑了笑,小娘子長大了。
聽到耳邊傳來的的聲音,不過片刻眸中又是疏冷,「繼續。」
蔣纓說道:「衛甲已待命,只待您的命令。」
「恩,多留意那邊的動向。莫要打草驚蛇更不要傷及無辜。」
蕭昶修長的手指撫了撫衣袖漏出精壯的手腕開口:「南邊的事情處理的怎樣了。」
文士打扮的九方機開口道:「何瑜今日上摺子說已經摸到那徐任的尾巴,接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蕭昶目光沉靜:「那邊也不是省油的燈,莫要讓人家捉住把柄。」
九方機開口:「省的,某已經吩咐下去。」
夜色涼涼,初春的江面依舊寒冷。
溫妧坐在妝匣前由著佩蘭給她梳著秀髮,安逸舒適,昏昏欲睡。
突然外面嘈雜一片,窗邊火光閃過。救命呼喊聲傳到耳邊:「你們快去看看出什麼事了。」
「唯。」
打聽消息回來的降香稟告:「是隔壁那條寶船遭受襲擊,遭到箭雨攻擊,上面帶著火星,鍾將軍讓您待在艙內,不要出去,免得誤傷。」
「什麼,遭到襲擊。」溫妧驚懼,太子還在船上。
「快,帶我去找鍾將軍。」溫妧不做思索,連忙開口。
降香連忙勸阻:「將軍讓您待在艙內,不讓您出去。」
溫妧眉目凌厲起來:「快!」降香沒有見過娘子這般疾言厲色,怕出大事忙帶著溫妧出去了。
甲板上鍾將軍帶著府兵拿著盾牌抵在欄杆旁。鍾將軍見溫妧急匆匆走過來忙上前行禮:「見過東陽縣主,請您到......」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不必多禮,鍾將軍你可有辦法救援那條寶船。」
鍾將軍疑慮:「這我們尚不知那條船上是何人,也不知他與他仇家是何恩怨。我們貿然營救實屬不妥。」
溫妧深吸一口氣盯著鍾將軍開口:「那是太子!」
鍾將軍一驚,看著溫妧不作偽的臉,確定她不是戲弄他。拱手:「請縣主到艙內避開,剩下的交給屬下。」
船已多處著火,而蕭昶依舊氣定神閒的在艙內看著摺子。蔣纓匆匆走進:「啟稟郎主,溫氏在二層搭了一架木板,讓您快速撤退。」
蕭昶聞言挑眉唇角勾出一到彎,悠悠起身,白色暗紋圓袍腰間只系了一條尋常玉帶,俊美雍容,舉止閒雅,手指一點:「那疊摺子帶著。」
第6章
溫妧坐在會客艙內的圈椅上,雙手緊緊攥著的娟帕透露出她此刻的焦慮。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溫妧尚未反應過來太子一行人便走了進來。
看著那即便在如此狼狽境況下也依舊從容沉穩的少年郎慢慢走近,直到蕭昶在與她隔著一高几的圈椅中坐定,溫妧才匆匆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臣女給太子殿下請安。」
看著面前神色恭敬,面龐緊繃著的溫妧,蕭昶有些好笑。若不是見識過她童孩時的無賴與今早頑劣的樣子,怕是就會被這撐起的貴女儀態給騙了。
「表妹不必多禮,此番還得多謝表妹的援助。」少年郎君聲音中自帶一股暗啞。
溫妧心中惶恐,從晉陽大長公主那邊算自個兒的確算是個表妹,但自從長大疏遠後他便再也沒這麼叫過。
溫妧悄悄打量的蕭昶,許是折騰的有些乏了面容似是多了幾分溫和,真真是勾人。不過一個慌神,眼神便與蕭昶黝黑的眸子對上了。
溫妧一驚,瞬間老實了,那雙杏眼不敢再四處溜動。
兩廂無言,默了默溫妧開口道:「臣女已命人打掃好廂房,您若是乏了可去歇息。」
「勞煩表妹了。」
只聽那尊大佛開口竟是要自己領著去,溫妧甚是無奈,只得應聲:「唯。」
一路穿過迴廊,侍從皆是伏地請安。
溫妧抬眼看著與她錯開半臂的蕭昶,暗自比劃著名發現自個兒身量只到那人胸膛,看不見那雙能看到人心底暗眸,只能借著宮燈看到他輪廓分明的清冷,下顎上還還帶著些青色,宮燈的昏暗越發襯得他風姿雋雅。
蕭昶自是察覺到那目光灼灼的打量,暗忖屋內那一凝視必是未能給她留下印象。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為蕭昶安排的船艙。降香忙上前推開隔扇,艙內已點著蠟燭,蔣纓率先進屋,一隻手握著懸掛在綬帶的佩劍,快步在艙內繞了一圈,朝蕭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