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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說明天他還要繼續去王叔家幫他家看,讓我在家裡小心一些,他特地趕回來,就是告訴我們這事。我不禁想這個先生與其他的先生真的很不一樣,一點架子沒有不說,還如此盡職盡責,如果說他只是單純為了錢,我覺得不是。
可能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緣分。
這一晚,全家都弄了特緊張,連奶奶也說要真不行就到老家去住,現在老家請了經圖回來,總比新家安全。
倒是先生也沒說什麼,父母親已經沒了什麼主意,聽奶奶這樣說,先生又沒有異議,於是就同意了。
趁著天沒黑,我就和奶奶去了老家,在路上的時候我問奶奶說,為什麼先生聽了趙老倌他家孫子的事卻沒什麼反應,難道他沒聽出來我要描述的意思還是怎麼的。
奶奶說先生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聽出來,他不說應該有他的原因。被奶奶這麼一說,我更加不解起來,難道先生覺得這事無關緊要,所以沒提?
我自己也想不出一個究竟來,索性就不去想了,到了老家,奶奶叮囑我說院子裡不乾淨,要我天黑了就不要到院子裡來,老老實實地呆在堂屋裡看電視。
我都應了,奶奶的意思無非是擔心那口井,呆在堂屋裡有經圖鎮著,那些髒東西是不敢進來的。
於是我看電視,奶奶摺紙錢,倒也沒什麼不妥,然後我就聽見奶奶忽然嘆了一口氣,我覺得奇怪,於是問奶奶好端端地幹嘛嘆氣。
奶奶索性就不摺紙錢了,只是坐在桌子旁,也沒看向我,只是悶聲說道:「就是想起你小叔了。」
奶奶甚少提起小叔,即便提起也只是說一句——如果你小叔還在的話,後面就沒聲了。
第二十三章 再次勾魂
你要是敢問,絕對是招罵的份兒,不管是父親還是我,都是這樣,所以久而久之,只要奶奶提到小叔,我們都不敢應她,生怕無端招來一頓罵。
聽見奶奶說起小叔,我自然識趣地不敢再問,這回奶奶卻有些不一樣,她見我不說話,於是側頭看了我,問道:「怎麼了,忽然不說話了。」
我小聲嘀咕一句說:「不是你不讓追問的嗎。」
接著奶奶又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才說:「我懷了他九個月零十八天,可是他出生都沒看我一眼就走了。」
我不知道奶奶怎麼無端地就想起這些事來了,只能安慰奶奶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奶奶你就不要難過了。」
奶奶說:「是啊,都過去了,我也想要忘記,可是我最近老夢見他來找我,說要來看看我,他說從出生還沒見過我。」
我驚訝地問奶奶說,她真夢見小叔了?奶奶說連著夢見好幾次了,每次都看不清他長什麼樣,但她知道就是他。
我真要說什麼,忽然就聽見有人在敲門,敲的很急,我說我去開,奶奶沒讓,讓我呆在屋子裡,她去看。
那時候天才微微擦黑,我說還沒黑下來也沒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奶奶去開門了之後,我聽見一陣說話聲,和奶奶說話的似乎是個男的,很匆忙的樣子,我大致聽到似乎是請奶奶過去,我想肯定是哪家丟魂了,請奶奶去叫魂呢。
果然,過了一會兒奶奶就進來了,他說河邊的老成家兒子丟了魂,讓奶奶過去幫叫,我說我和奶奶一起去,奶奶說讓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他去去就回來。
我於是也沒有堅持,因為堅持也沒用,奶奶認定的東西,你和她怎麼講也是白搭,於是奶奶拿了一些紙錢和香就出去了,我則繼續在屋子裡看電視。
大概過了半個多鐘頭,我聽到有人又來敲門。起初我還以為是奶奶回來了,可是又一想奶奶是拿著鑰匙的,而且這門敲的一陣陣的,我來到屋檐下往門外喊了一聲:「誰呀?」
邊喊我邊走到大門邊上,然後把門打開,從我出聲喊,敲門聲就停了,我打開門,可是大門外卻一個人也沒有,我到大門外張望了一下,四下也不見人,不禁有些惱火,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惡作劇,於是罵了一句,關上門回到了屋子裡。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又有人來敲門,這回我學了乖,沒有應聲,而是刻意降低了走路聲來到大門口,然後打開了大門,可是門外依舊什麼人也沒有,我這回禁不住了,加上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心裡開始有些發毛,為了給自己壯膽,我喊了一聲:「是誰?」
沒有人應我,這回我開始有些害怕了,把頭伸出去看了看,然後就關上了門。
回到堂屋裡,我只覺得驚魂未定,不知道怎麼的,竟莫名地有些害怕。
我坐在沙發上也無心看電視,只是想著會是誰來敲門,正想著,忽然敲門聲又響起來了,我猶豫了下,這回不敢貿然去開,在屋檐下喊了一聲:「是誰?」
然後就豎著耳朵聽回應,可是沒有人回應,但是外面的人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沒再繼續敲,等了半分鐘左右,又開始敲了,我又問了一聲:「是誰在外面?」
外面終於有了聲音:「石嬸在不在?」
石嬸是村里人喊奶奶的稱呼,我聽見有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於是來到門邊把門打開,把門打開之後,外面依然沒人,我覺得奇怪,就走出來看,可才走出大門,就看見在牆角一個菸頭一閃一閃的,然後我才發現那裡蹲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