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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在我看來都不像現實中該有的事。

  擺放在白色房間裡的水箱,滿滿一箱的水,落入水箱的全裸女孩,飄搖的髮絲,生無可戀的臉,痛苦的表情,那一切真的發生過嗎?

  我又歪起頭,看到雲朵悄無聲息地飄過,撫慰著天空。四周一片寂靜,仿佛能聽到熟睡的夜在呼吸。街道的各個角落,甚至世界的各個角落正在上演著種種恐懼。這是肯定的。當還是孩子的我們受那個人擺布時,當我渾身塗滿色拉油掙扎著救出風我時,那時的夜晚肯定也是這樣靜悄悄的。我們的慘叫、我們的求助,誰都沒有聽到。每當這樣想時,我就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同時又驚嘆自己居然還活著。

  比起小玉,我更擔心風我。

  雖然他早已有所覺悟,也設想過即將面對的情況,可當他猛然進入那個房間目睹小玉的慘狀時,一定會喪失理智吧?至少他肯定不能保持冷靜。

  他很可能對小玉的叔叔及在場的其他參與者施以過激的暴力。換作我,如果手裡有能奪人性命的工具,也有可能在憤怒的驅使下去殺人。因為實在沒有值得猶豫的理由。

  所以,當我見到風我一隻手握著長鐵棍——那是他從工地上撿來的——另一隻手拎著紙袋慢騰騰地走來時,連忙迎上去問他:「沒事吧?」其實我大概就是想問他有沒有做得太過火,有沒有招來警察。

  「還行吧,」風我的聲音聽不太清楚,「那人手上有槍啊。」

  當我看清他的模樣時,差點笑出聲來,不過我還是先說道:「我看見了。」

  「諒他也沒使槍的本事。哼,不過他倒是真開了一槍。」

  「居然真開槍了?」

  「打偏了。周圍的人嚇壞了。」

  「小玉呢?」

  「嗯?嗯,應該沒事。我打破水箱放她出來了。」他說著稍稍舉起手中的鐵棍。

  「你就那麼把她丟在那裡了?」

  「還是別讓他們知道是我乾的比較好吧?」

  我這才重新打量了一下風我的裝扮。虧他能想得出來,我不禁感嘆。他的臉上從額頭到鼻根附近都被面罩遮著,只有眼睛那裡露了出來,可能在學俠盜佐羅。面罩是深綠色的,似乎是風我的喜好。身上穿的是深藍色的連體衣,也不知是摩托車服還是工作服,拉鏈拉到胸口那裡,領子豎著。

  他的頭髮濕了,再仔細看,發現身上到處是水跡。

  「像不像那麼回事?」風我問。

  我和風我對換位置時,周圍的人會在一瞬間靜止,所以風我替換我出場的時候,如果扮作超級英雄的模樣,周圍的人或許會認為「他怎麼真的變身了」。這是風我的主意。

  我覺得這太蠢,一開始只付之一笑,最後還是同意了。因為我回憶起自己小的時候就常常祈求會變身的超級英雄來出手相救。如果能實現一個孩子純真而強烈的願望,那也不錯。

  「嗯,多多少少吧。」我回答。

  「也不知那幫傢伙看在眼裡是什麼感覺。」

  之後,我終於能聽他說說傳送後的事情了。

  風我在房間現身後,首先被水箱嚇了一跳。他知道水箱裡的是小玉,但他沒仔細去看。「我明白我要是去看,肯定會失去理智,反正我是拼命忍住了。」

  他揮舞手中的鐵棍,敲碎了水箱。水漏出來後,小玉的叔叔滑倒了。風我也站不穩,但沒倒下。

  看到小玉從水箱裡順著水勢滑了出來倒在地上,風我差點就沖了上去。她叔叔還在一旁,雖然倒地了,但仍拿著槍瞄著,所以風我趕忙臥倒在地。槍響了,有人大叫。

  風我起身,毫不猶豫地沖向小玉的叔叔,狠狠揮起了鐵棒。

  「本來是對著頭的,沒打中。」風我若無其事地說,「然後我就使勁兒砸他後背。」

  他說小玉的叔叔嘴裡發出動物般的嚎叫聲,最後動彈不得。

  「呼吸還是有的。後來,我又揍了其他幾個在場的人。哼,最後還是讓他們跑了。然後還有這個。」風我舉起紙袋。

  我看了一眼,裡面裝了許多一萬日元面值的鈔票。當初我們商量著,從岩洞大嬸那裡借的錢得帶回來,不過這顯然要比那些錢更多。

  「錢都擺在那兒,我就順手拿了些回來。」

  「這是……」除了一捆捆的錢之外,裡面還有幾張小卡片。

  「反正那裡有什麼我就裝什麼。」

  我把那些卡片拿出來,原來是名片。我的學生證,哦,應該是假學生證也在裡面。名片應該是來看會員限定演出的那些人的。

  地下室的事並未鬧大。

  估計是在場的某個人給妥善處理了,為的是掩蓋那噁心的水箱表演的真相。我想。

  小玉的叔叔也不知是哪根神經被打壞了,不但身體動不了,連話也說不出了。她叔叔的家人都四散了,聽說最後也不知被什麼人給送進了護理站。

  這就是風我和我在高中時代所乾的大事——拯救小玉的始末。

  從叔叔那裡脫身的小玉開始了和風我的同居生活。這也代表著,我活這麼大將第一次面對沒有雙胞胎弟弟的日常生活。心虛是有一些的,只要風我能在安全的地方過上幸福的生活就好。我想,只要另外那半個自己沒事就行。

  「優我,你也出來住呀,大不了我們三個人過。」風我不止一次地這樣對我講,可能他有些內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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