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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俯身在懸崖頂上探視底下情形的江眉卿,也是為之一愣。
眾人愣了片刻之後,忽聽得道茂冷笑一聲,「不愧是暮雲宗的弟子,真是好有志氣。」
無妄卻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只回過頭對還攀附在懸崖壁上的魔魅們道:「你們先上去,上面有人接應你們。」
魔魅愣了愣,隨即在無妄撤下了結界之後,迅速的往上攀登。
「無妄!」
虛為山的道茂被他忽視,惱怒地厲聲喊了一聲,隨即劍出如虹,直逼無妄而來。
無妄此時正運著周身靈力,幫助魔魅們攀登上去,略一分神,抬眼看去。
正待出手之際,忽見一道白色身影從上而下,一層層的衣擺翻飛,墨發飛舞,白皙的面容。在周朝灰暗的深淵中。如玉質清透,眼底的神采幾乎溢了出來。
鳳尾森,龍吟細——
兩把上古神器終於在此時得到了相互呼應,霎時間整片懸崖都仿佛微微一震。
方才還是晴空萬里,此時卻是皆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雲海翻騰之間,只見一條銀色蛟與一隻九天朱鳳翱翔其間,掀起的狂風吹得飛沙走石,懸崖上的落葉簌簌抖落下來,天地間為之一暗。
底下眾人都被這一切驚呆了。
早就聽說過這兩把神器的威力,卻沒想到真正神兵出鞘是如此驚天撼地。
銀龍噴出的冰霜瞬間將這附近的草木植被盡數凍結,不是數九寒天,卻冷的人都要掉渣了。
底下一眾修身人士,個個寬袍大袖,都是輕薄春衫,一時間個個瑟瑟發抖,連手上兵器都握不住了。
唯有元宗主和穆宗主和安燃等幾個元老級別的人尚且能夠勉力支撐住,依然站在原地,身形不改分毫。
安燃冷笑道:「元宗主,你還不讓無妄停下來嗎?難道你是想把修真界的修士們都凍死在這裡?」
「這就是暮雲宗教出來的好徒弟啊!」
「暮雲宗這是要與修真界為敵了嗎?」
……
眾人議論紛紛,元宗主頓了片刻,才開口喊了一聲,「無妄。」
無妄微微一愣,天上翱翔的那條銀蛟龍也停住了攻勢。
然而就在此時,元宗主卻突然一躍而起,眾人都沒有看清楚他身形的時候,一道雷霆萬鈞一般的掌風已經直取蛟龍之尾。
只聽見「嗷嗚」一聲,那整條蛟龍頓時像是一條銀線一般,瞬間失去所有威力,直直掉落下來。
龍與劍以及人,本就是一體的,龍受到重傷,無妄靈力受阻,頓時也一口血噴了出來,幸好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棵松樹,樹幹勉強能夠支撐住他的身體,不至於掉下去。
江眉卿看的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元宗主居然來陰的?!
他運起周身靈力,劍柄中里幻化出來的朱鳳瞬間滑了過去,用身體接住蛟龍,然後小心翼翼地落在懸崖頂上。
卻在此時,他瞥見一直站在崖底、一動不動的他的師尊突然直逼他而來。
他心裡一跳。
胸口忍不住發疼。
前世被他師尊一劍刺中,心口的冰涼刺痛之感,至今仍令他心驚膽戰。
就這麼一分神的瞬間,他師尊已經一道符篆封住他的腕脈,他手裡的鳳尾森瞬間掉落了下來。
懸崖頂上的那隻朱鳳也漸漸消散。
他看見他師尊揮一揮手,把那柄劍收成三寸銀針一般的大小,將它插回他的頭髮之間。
他看著他,嘆了一口氣,「別再鬧了,跟為師回不周山。」
江眉卿勾了勾嘴角,心頭忽然間脹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覺得無比委屈。
他從前世到現在,經歷過事情,他做的每一次的決策,都是按照他曾經教誨他的那樣去做的:不求為天地立心,但求無愧於本心。
然而現在在他師尊看來,卻是在鬧?
他從來都沒給過他一個解釋,就連前世捅了他一刀,也不曾開口安慰一句。
在無機山崖下的時候,他沒有哭過,被困在千秘境中的時候,他也沒有哭過,可是此時他卻覺得眼睛脹的酸痛。
腕脈被封住之後,他周身的靈力消散了去,連維持身體凌空都做不到。
穆宗主緩緩伸出手去,他的手掌寬大,就像是小時候牽住江眉卿的手一樣乾燥而溫暖。
江眉卿認命一般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緩緩落下。
就在此時,一抹身影突然掠了過來,硬生生在穆宗主面前扣住了他的腰,將他劫走了去。
無妄腳尖迅速在懸崖壁上點了三下,以此借力,迅速往上而去。
穆宗主愣了下,沒有出手阻止,在眾人看來仿佛是阻止不及。
片刻之間,整個懸崖底趨於平靜,滿地碎礫枯葉,狼藉不已。
眾人緩過神來,後怕不已,握著兵器的手心都滲出了汗,還微微顫抖。
但是有些帳,卻要在此時就趕緊清算。
安燃收起兵器,慢條斯理地走向元宗主,冷笑著問道:「穆宗主,元宗主,這算怎麼回事啊?一個是暮雲宗的弟子,一個是不周山的弟子,現在都反了修真界了是吧?」
「元宗主、穆宗主,這你得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吧?」
「真是的,像暮雲宗和不周山在修真界中一直備受眾人敬仰,現在卻出了這種事,我看再這樣下去,元宗主不如讓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