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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是暮雲宗的標記。
他恍然想起此處是北境的最後一條防線。
跨過了這條山脈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冰原了。所以此處有多個門派的行宮,是當年仙魔大戰之時設立的,如今大多用作囚禁越界的魔魅。
可是無妄把他抓來這裡做什麼?
囚禁他?
江眉卿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不遠處的無妄,難道他已經知道他是魔魅?特地奉了元宗主的命令前來的?
不待他再細細思考,無妄倏地捉住他的手腕,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把他拽著往大殿裡面走去。
江眉卿慌張了起來:「仙尊聽我解釋一下呀!」
這要是被關在這裡,那小妖王怎麼辦?
不對,他們那些人現在在哪裡?
面前的男人力道很大,帶著某種懲罰性質的將他推進了大殿,隨即轉過身,轟然一聲,把殿門關上了。
整座大殿沒有一個出口,隨著那道大門的關上,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
過了片刻,又見空曠的遠處隱隱約約的升起了幾縷微弱的光暈,那是嵌在大殿四壁的夜明珠。
周遭像死寂一樣的安靜,只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江眉卿越是到了這種緊張的時刻,心裡就莫名的冷靜。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在空曠的大殿中有層層回聲:「仙尊這是想跟我長相廝守嗎?」
無妄輕輕淡淡地盯住了他,終於開口了,「未嘗不可。」
江眉卿:……
為了一個囚犯,這犧牲就太大了,大可不必吧?
他瞧著無妄身後的那扇門,在心裡盤算著:他能夠以多快的速度繞過無妄,直奔那扇門?
其實以他如今的修為,就算是動起手來,無妄也未必能夠製得住他,但大概是有些心虛的原因,江眉卿總不想跟他動手。
何況與他們之間的交情,動手太傷體面了。
不是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江眉卿微微一笑,福至心靈。
他走了兩步,湊近了無妄,聲音嗔軟,「許久未見,仙尊一見面就這麼粗魯,一點都不顧念舊情。」
無妄的眼中無波無瀾,同往常一樣清冷,只淡淡的盯著他。
然後,緩緩問他:「你我之間有舊情嗎?」
江眉卿:……
「契約的交情,應該勉強可以稱之為舊情吧。」
江眉卿微微一笑,帶著蠱.惑人心的迷濛,伸出修長如竹的手指,緩緩划過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湊近了他。
果然,他看到無妄輕輕的上下滑動了下喉結。
對於這個男人的七寸,他早就已經拿捏的死死的。
可惜這裡的地點不太對,不然還可以更風花雪月一些。
江眉卿像一隻狐狸,勾著無辜的笑意,滿臉無害地欺騙一本正經的書生。
他笑而不語,手指落在他眉間徘徊,慢慢地勾勒,空冷的大殿之內,安靜得有些詭異。
江眉卿緩緩繞到男人的背後,沒有看見那人此刻的眼神。
直到下一刻,他借著黯淡的光暈,抬眼看去,才發現無妄此時的眼神中全是一片冰冷,沒有一點點動搖。
他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
陡然心驚,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大理石冰冷的觸感,讓江眉卿顫抖不已,然而更涼的是心底。
他一邊躲閃,一邊心虛地轉移他的目標:「仙尊這是怎麼了?」
然而他臉上的笑意,只會讓男人的怒火更甚,手上的力道也更重了。
嬉皮笑臉?
無妄幽深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暗,如果江眉卿仔細看一看,就會知道,那已經不是從前的眼神了。
可惜,他太大意了,把自己送入了羊口。
痛死了。
江眉卿在心裡惡狠狠把無妄罵了三百遍。
他是故意整他的吧?
然而,可怕的不是疼痛。
而是逐漸蔓延全身的酸麻之感,仿佛鑽骨敲髓,恐怖得令人折了一切氣節。
他以為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個純情得可以任由他誆騙、戲弄的人,殊不知他依舊清冷的外表之下,是壓抑了許久的怒火。
那人表面不動聲色,把他的花樣全都看在眼裡,讓他一步步自己踏入陷阱,再緩緩地收網,一氣呵成。
他把路走窄了。
天旋地轉之間,江眉卿的腦子裡只閃過這一句話。
然後,他聽到自己驚呼的聲音破碎的不成樣子,尾音像是九曲十八彎似的,甚至帶著隱隱的哭腔。
他從來沒有任何一次、令他感覺到這麼的可怕,完全被別人掌控的感覺。
半眯的眼睛,看到無妄那張幾乎不帶任何表情的臉,他身上衣冠楚楚,沒有一點凌亂,像個坐懷不亂的君子。
反觀他自己?
不忍直視。
江眉卿此時已經沒了脾氣了,差不多像半條死魚,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拉了白旗,開口求饒。
他好像忘記了是誰先湊上去的?
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
「仙尊。」他微微提了一口氣,聲音微微弱弱的,「你給個痛快話,你到底想怎樣?」
以前也沒有這麼凶啊!
無妄沒有收回手,只是停了下來,頓了片刻才緩緩道:「這是求我?」
江眉卿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