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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是人做的手腳,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北狄太子不管如何,都會將此次的失敗歸咎於黨爭上。北狄百姓一貫來慕強,一次敗績就足以讓他失去不少民心。

  只要找到二皇子害他的證據,至少能平民憤,收回失去的民心。

  見懷裡的姑娘蹙起了眉心,薛無問嘆了聲,道:「算了,不同你說這些了。原想著說這些你會開懷些,可你瞧你這眉心都皺成什麼樣了?

  說著便話鋒一轉,道:「你今日與阿瑩又陪祖母抄經書?可有累著?」

  衛媗卻沒答他,只平靜道:「薛世叔恐怕再一個月便要回到盛京。」

  「怎地?怕我死麼?」薛無問好笑地撫平她微皺的眉心,道:「怕甚?大不了同你做一對鬼夫妻去。」

  「薛無問!」衛媗忍不住提高了點音量,眉心皺得更厲害了。

  薛無問見她又要惱,倒是不再逗她,大手握住她的細腰,輕輕一扯,將她扯入懷裡,低聲道:「等父親回來了,一頓鞭子是免不了的。可你也不用擔心,有祖母在,總歸不會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定國公府的祖訓便是忠於大周、忠於君王,捍衛好肅州,永不涉黨爭。

  薛無問這一年在盛京做的事,完全違背了祖訓。怕是打十頓鞭子,都不能平息定國公的憤怒的。

  衛媗又想起了他背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疤,手下意識撫上他的背。

  這姿勢讓她離他離得更近了,一縷清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他慣來不愛用香,卻因著日夜守著她,便也沾上了她身上的香氣。

  再沒哪一個時刻,如此刻一樣,讓她知曉,這個男人屬於她。

  衛媗將下頜抵上薛無問的堅硬的肩膀,柔聲道:「若是薛世叔要罰你,你不許瞞我。不許再同七年前一樣,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你受的所有傷,我都要知道。」

  薛無問先是一怔,緊接著便是一笑。

  眉梢眼角儘是繾綣的溫柔。

  「成。」他緊了緊懷裡的姑娘,低聲道:「你的人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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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皎皎,雪花如絮,紛紛揚揚落滿了一地。

  一輛馬車緩緩行在雪地里,壓出兩道深深的輪痕。

  馬車在繡坊街街尾停下,齊昌林下了馬車,徑直從面鋪的側門入了內。

  今夜雪大,朱毓成起了雅興,讓老孔在樹下擺了個圍爐,與他一同涮肉吃。

  老孔刀功好,每一片肉都片得極薄,在翻滾著乳白色湯底的銅鍋里輕輕一涮便熟透。趁熱吃進嘴裡,肉質鮮美,肥而不膩,五臟六腑在就像是被暖暖的泉水細細熨帖過一般。

  齊昌林見朱毓成吃得香,也不急著說事,接過老孔遞來的竹箸,夾起一片羊肉便往嘴裡遞,邊吃邊道:「孔叔,好湯不配面,浪費了啊。」

  言下之意便是想吃麵了。

  老孔聞言便起身,也不嫌他這厚臉皮的行徑,只瞥了瞥他,便進後廚拉扯麵去了。

  朱毓成瞥了齊昌林一眼,笑道:「凌首輔這是連晚飯都沒招待你與胡提吃?」

  齊昌林的確是剛從凌叡的別院回來。

  成泰帝命三法司一同審凌若梵與秦尤通敵一案,通敵賣國乃大罪,一旦罪名定下,整個凌家都會遭殃。

  凌叡想要從此案里摘出來,必然不能落實凌若梵的罪名。

  況且,凌若梵賣國,整個朝堂里,誰會相信凌叡不知情?更別提早就對凌叡起了打壓之心的成泰帝了。

  如今唯一的可行之策,便是讓秦尤做替罪羊,一個人背起所有的罪名。

  可秦尤為人奸猾,背後還有個王氏一族在。王氏因著王貴妃與大皇子的緣故,如今在大周水漲船高,被譽為大周第一世家。

  一旦秦尤被定了罪,瀛洲王氏與宮裡的那位貴妃怕是都要受到牽連。

  凌叡喊齊昌林去別院,就是為了此事。

  齊昌林是刑部尚書,在證物上做些手腳,便能替凌若梵開罪了。

  「凌叡今日滴米未進。凌若梵到底是他真心疼愛過的孩子,此時陳屍大理寺,連想進去看一眼都不能,哪還有用膳的心情?」

  凌叡不用膳,他與胡提再餓都得忍著。

  朱毓成今日也聽人提及說,凌叡的髮妻慕氏親自抬了一具棺木,去大理寺求宗遮,想為凌若梵入殮,卻被宗遮拒之門外。

  罪名未定,凌若梵連入殮為安的資格都無。

  朱毓成搖頭嘆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一個人一旦行差踏錯,累及的永遠都是妻兒。凌叡與凌若梵有罪,可慕氏與凌若敏卻是無辜。」

  他這話未嘗不是在告誡齊昌林。

  齊昌林笑一聲,端起溫好的酒壺,倒了一杯酒,漫不經心道:「都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慕氏與凌若敏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自然也要承擔這榮華富貴帶來的風險。」

  便比如他,堂堂正二品刑部尚書,可不管是妻子還是兒子,都不曾享受過他這高官厚祿帶來的半點好處。

  也因此,不管他犯了何罪,是死是活,都不會牽連到他們。

  齊昌林說完,老孔便提著一把剛拉好的新鮮麵條走了過來,丟進銅鍋里。乳白色的湯「咕嚕咕嚕」冒著大泡,裊裊白霧散在風雪裡。

  齊昌林靜等了片刻,待得面熟了,便給朱毓成夾了一箸面,緩聲道:「凌叡想要我想法子替凌若梵洗去罪名,讓秦尤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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