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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道長一走,姜黎便上前牽住霍珏的手。

  霍珏從一面面靈牌上收回目光,偏頭望著姜黎,溫聲道:「阿黎,我帶你見見我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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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颯颯,山間裡的樹被路過的風吹得簌簌作響,山林深處隱有鳥兒啾鳴、山泉淙淙。

  從靜室出來後,霍珏便對姜黎道:「再過數日,青州恐有戰火。雲朱和素從會陪你留在青雲觀,等到戰事一了,我便回來接你,帶你去嘗嘗我們青州的酒。」

  他說話的語速不疾不徐,神色亦是平淡,仿佛那迫在眼睫的戰事,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小事。

  姜黎縱然心裡擔憂,卻也不問他要去哪要做何事,只溫聲笑語道:「那你記著,一定要完好無缺地來接我,若不然,我可不輕饒你。」

  霍珏望了望她,低頭在她臉頰輕輕一碰,低聲道:「我聽夫人的。」

  時間一眨眼便從指縫裡漏了幾日,十月十一日,姜黎一早便同雲朱、素從到山間密林處去采秋果。

  金燦燦的梨子掛滿枝頭,姜黎摘了滿滿一籃子,同她們二人道:「秋日寒燥,我們給公子做些秋梨露。秋梨露好做,過幾日公子回來了恰好能吃上。」

  說罷,她輕輕蹙起眉,望向南面的城牆。

  也不知霍珏此時如何了,邊關的一切可還順利?

  提心弔膽地想了片刻,姜黎收回眼,輕輕搖了搖頭,霍珏既然說了過幾日便來接她,那定然就會回來,她安心等著便是。

  他說的話,她從來都不懷疑的。

  「走吧。」姜黎對雲朱、素從笑了笑,「我們回道觀,這幾日興許不大太平,我們便不出門,好生呆在道觀里。」

  雲朱忙應一聲是,道:「夫人放心,公子武功高強,還有少寨主和白水寨的人在,定然會平平安安歸來的。」

  姜黎知曉雲朱是在寬自己的心,便淡淡「嗯」一聲。主僕三人提著滿滿當當的梨子,往道觀去。

  是夜,霍珏同褚遇登上城牆。

  城牆外黃沙漫漫,秋風擦著牆根而過,在寂寂長夜裡颳起一陣沙塵。

  若非提前知曉南邵軍會偷襲,這樣的夜晚,同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安靜得仿佛歲月靜好。

  褚遇拍了拍霍珏的肩上的鎧甲,豪爽笑道:「一會莫要手軟,也莫要分心。我尚且寶刀未老,還有沈聽跟在身側,不會出事。」

  褚遇年歲不小了,笑起來時眼角的皺紋層層疊疊,可目光卻銳利如箭,絲毫不見老態。

  霍珏道:「褚世叔放心,從前外祖父教我的,瑾一日都不曾忘過。」

  「好好好!」褚遇厚厚的手掌再次拍了下他的肩,「從前將軍常同我們道,說假以時日你小子定會青出於而勝於藍,代替他捍衛青州的!若是將軍還在,見著今日的你,必定又要同我們吹噓個三天三夜!」

  數月前,沈聽帶著兩封信秘密來到青州。

  信里不僅說了他那義子投靠秦尤之事,還藉此布下局中局,利用南邵,給秦尤與凌若梵致命一擊。

  思及此,褚遇便不由得嘆息。

  一嘆自己識人不明,年歲越大,反倒越識不清人心,看不穿人性了。褚英那孩子是他手把手教導,想著有朝一日能接他衣缽的。

  當初褚英欠下賭債,褚遇打了他五十軍棍又讓他自己還債,不過是想要他記住好賭會帶來何種惡果。卻不想升米恩斗米仇,倒是叫他記恨在心了。

  若非沈聽帶信前來,今夜他與南邵交戰,定然是有去無回。他一死,整個青州軍都要落入秦尤手裡了。

  二嘆將軍這位外孫,當真是心思縝密、算無遺策。這孩子自小便立志要像外祖一般做大將軍,守衛青州的。

  若是當初衛家、霍家沒出事,他何嘗不是下一個霍將軍、定國公?

  可惜了啊!

  正感嘆著,一名士兵忽然跑上城牆,面色肅穆道:「稟告將軍,斥候傳來消息,今夜南邵領兵的是大護國將軍蒙舍。」

  蒙舍便是七年前領兵進犯青州的南邵將軍,他這大護國將軍的頭銜也是七年前,得知霍老將軍死後,南邵皇帝親自頒與他的獎勵。

  「來得好!」褚遇用力一闔掌,道:「老子今夜定叫那孫子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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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南邵軍突襲青州。

  卯時一刻,秦尤接連收到幾個探子送來的口信:褚將軍中計,在平谷關里被敵軍包圍,從戰馬滾落,如今生死未卜。

  「好好好!」秦尤「啪」一聲扔下手上的茶盞,一臉興奮道:「褚將軍輕敵中了埋伏,南邵軍已兵臨城下,都隨本將前去平谷關救急!」

  數千兵馬浩浩蕩蕩趕往平谷關,馬蹄「嘚嘚」,濺起一片黃沙,在這寂靜的夜裡,隨風飄落。

  秦尤與南邵皇帝早就密謀好了,只要他人一來,南邵軍便假裝被擊退,迅速退出平谷關。如此一來,不僅褚遇的兵馬會落於他手,還能藉此機會,撈一個天大的功勞!

  到了平谷關,秦尤坐於馬上,興奮地舉目四望。

  卻見漫天飛舞的黃沙里,別說蒙舍了,連半個南邵軍都沒見著。

  多年出生入死的經歷讓他心裡登時起了些警惕,正要開口說話,身後一支泛著冷光的箭矢破空而來,直奔他後背。

  「噗嗤」一聲利器劃破血肉的聲音,被秋風席捲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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