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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霍珏從她肩上抬起頭,蹭了蹭她秀挺的鼻尖, 笑得道:「青州到得十月恐會有驚變, 我此番前去, 自是不能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前往, 有阿黎陪著, 恰好能掩人耳目。雖然如今青州說不上太平, 但你放心, 我會護住你的。」
姜黎壓根兒不擔心他會護不住自己,得知自個兒同他一起去,不僅不會給他添麻煩,還能幫他的忙,高興都來不及。
「若我能幫上你的忙,那我當然願意去。」
小娘子眼睛亮亮的,聽到他說路途會比較勞累之時,還用力地揪他的袖擺,煞有其事道:「我不怕累,我如今騎馬也是不錯的,不是同你說了嗎?我前幾日還同明惠、阿瑩去了馬場跑了好幾圈,她們都誇我進步大。」
她仰著臉,絮絮叨叨地同她說著她如今有多厲害,生怕他會改了主意。
霍珏定定望著姜黎,半晌,提起唇,低頭在她腮幫子上啄了啄,道:「那小的多謝姜掌柜不辭辛苦陪我辦差了。」
姜黎同霍珏一起去青州之事就此定下。
翌日一早,桃朱、雲朱幾人天不亮便將行囊收拾好了。
此次陪姜黎前往青州的是雲朱和素從,毫無功夫底子的桃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自是不能同往。
只好可勁兒地把路上可能用上的物什都儘可能塞入行囊里,還對雲朱、素從殷殷叮囑了好一番。
等到馬車裝點好,駛離永福街,往城門去之時,正好是天色將亮之際。
霍珏坐於馬車之上,掀開布簾望向皇宮的方向。
只見一縷金光從雲層破空而出,給遠處的巍峨宮殿落了一層碎金。
霍珏鬆開手,微微垂眼,等他從青州回來之時,盛京,該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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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朝因著成泰帝身子不適,才開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提前結束。
凌叡望著在趙保英的攙扶下緩慢走下龍座的成泰帝,不動聲色地掩下眼底的異色。
臨出宮門之時,他回眸與躬身立在一側的余萬拙對視一瞬,見對方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便唇角一勾,闊步出了宮門。
宮門外,齊昌林正在與胡提說著話,抬眼瞧見凌叡面色和煦地從宮門走出,忙頓住了話匣子。
凌叡走過去,對他們二人頷首笑道:「兩位大人今日下值後,可要到飛仙樓一聚?」
胡提一直打量著凌叡的臉色,他這些日子日日吃不好睡不香,心臟跟懸在喉嚨里似的,久久落不下來。
此時見凌叡面色溫煦,似是成竹在胸,便心口一松,拱手諂媚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齊昌林亦是拱手應和,神態一如從前,恭敬中帶著點兒欽佩與臣服。
待得凌叡與胡提坐上馬車離開,他依舊一動不動地立在宮門外。
齊安擔心地看了看他,目光在他左臉定了須臾,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大人,該走了。」
齊昌林神色平淡地頷首,道:「去繡坊街,吃碗麵再去官衙。」
……
繡坊街街尾有一家名叫「孔記」的面鋪,這家面鋪開了也有十數年的光景。東家是位不苟言笑的跛腳老漢,繡坊街的人都不知他姓甚名何,只知曉他叫老孔。
老孔開店極隨意,想開就開,不想開就不開。心情好時賣一百碗面,心情不好便連一碗都不賣,似乎根本不是為了掙銀子才開這面鋪的。
可偏生吧,他那手藝當真是絕。
麵條勁道,湯底濃厚鮮美,連肉都給得特別大方。一碗麵下肚,真真是身上的毛孔都要舒服得要張開小嘴吸溜一點兒空氣里的面香。
繡坊街的人都愛來這吃麵,可惜今兒東家又關門了。
面露失望之色的老街坊只好敗興而歸,根本沒注意到一輛不怎起眼的馬車從身邊緩緩駛過。
齊昌林下了馬車便去了面鋪的側門,提起銅環叩了叩,只聽門「吱呀」一聲,便露出老孔那遍布滄桑的臉。
齊昌林已經許多年沒有來繡坊街,自然也許久沒見過老孔。
老孔是朱毓成的人,齊昌林見著人了,半點也不尷尬,跟十多年前一般,親熱地笑著問好:「孔叔近來可好?」
老孔也跟從前一般,面無波瀾地頷首當做回應,雙手往腰間的油布擦了擦,道:「你那碗面還是加蔥不要香菜?」
齊昌林笑著應是,恭維道:「孔叔老當益壯,這記憶力竟是比我還好。」
老孔鼻尖似有若無地哼一聲,瞥他一眼,便兀自進了店鋪的後廚。
朱毓成泰然坐於老樹底下的石凳,沖齊昌林笑笑:「你倒是來得比我想像中要早。」
齊昌林健步走到樹下,坐下後便道:「下朝時被胡提拉著說了會話,若不然還能更早些。」
說來他們二人已經十數年不曾這樣坐著吃飯說話,過去二人分屬不同朋黨,齊昌林追隨凌叡,朱毓成自成一黨同凌叡分庭抗禮。
曾經並肩走過一程路的二人,從分道而行之時便已經是是敵非友了。
可如今再次同坐一桌,如從前一般吃麵,卻絲毫沒有分道揚鑣了十數年的隔閡。
朱毓成給齊昌林滿上一杯茶,好整以暇地望了望他,道:「昨夜秀娘子可是帶著刀去的尚書府?」
齊昌林接過茶盞,垂眸一笑,坦坦蕩蕩道:「倒是沒帶刀,就打了我一耳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