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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這裡的原著民早已不知更換了幾茬,但唯一沒有變過的是這裡留下的那些已經被歷史遺忘的痕跡。

  父親與母親的結合讓我有幸認識了一位道士,名叫查文斌。信這行當的人呢,說他是當今為數不多有點真本事的道士,看風水、祛惡鬼、做法事、算運程,總之被那些不信這行當的人稱之為封建迷信的事兒他都會。

  我認識的他的時候很早,源自於一場我家小姨發生的意外,從此他便成為我生命中最為崇敬的一個人。

  查文斌,更多的人稱呼他為文斌或者文斌哥,也有我們這些孩子們背後叫他老查。此人生的秀氣,長臉,筆挺的鼻樑,薄嘴唇,十指修長,身材瘦瘦高高的,走路那身板挺的叫一個直。

  我比較記得事的時候,他的頭髮就已經有點花白了,若是他有一星期不刮鬍子,用現代比較流行的話說便是一充滿滄桑感和男人味的中年大叔。若是他修了邊幅,換身乾淨簡單的衣服,不去看他的頭髮,你又會覺得他是一個陽剛之極的青年才俊。單論一個相貌,他可以稱得上是當地的美男子。

  原本這為查姓道士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雙兒女,以為賢惠的妻子。本來男人三十是大展宏圖的時候,可他卻落得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看風水那時候已經開始漸漸轉向職業化,有不少香港老闆已經把風水視為聚集財富環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浙江作為開放比較早的沿海地區,有一批先富裕起來的人已經開始和更加時髦的香港人學習,其中風水大師的社會地位在那個時候開始逐漸升高。

  查文斌成名算比較早的一批,他是當地乃至省城都赫赫有名的道士,所以來請他看風水的達官富豪可謂是絡繹不絕。在當時桑塔納尚是有錢人代表的時候,查家那個小樓前面的土路邊卻經常不乏高級進口轎車的身影。

  只可惜,能請得這位查道士出山的人至今還未出現,他倒是偶爾會出現在村裡頭一些極其普通的白喪事場合。

  據說有的老闆只求他查文斌算一個廠房地基朝向,但出價數十萬都未能撬開查文斌的金口。他有一個徒弟,命叫童河圖,早些年不知何故曾經被他攆出師門,前陣子又給重新接了回去,除了一般孩子需要做的學習功課,其它時間跟著他在家中研修道法。

  我跟河圖相差幾歲,卻也認識。因為查家的大門,我就跟自己家一樣,常去,也常住。查文斌也會批准河圖跟我們這些孩子一塊兒在夏天的時候出去玩兒,但只有一條,他不能碰水。

  河圖跟我解釋過,這是因為他命中水太過旺盛,再遇水就會溢。曾經他差點淹死在學校門前的一條小河裡,據說是他的師傅救回了他的那條命。當然那個時候的我,完全不能理解這些,偶爾也會偷偷帶著他去河邊捉魚,只是河圖謹遵教誨,從來只站在岸邊。

  有聰明的人看到了道士這個職業開始吃香,便提了酒肉糖包前去查家拜師,無論你是哪家的親戚,通通都是被查文斌掃地出門。後來次數多了,人便說著查文斌早些年做道士泄露了太多天機,所以才會弄得這般田地,這道士啊不學也罷。

  當道士不發家!這句話自小我便經常聽到,這個觀念也一直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以至於後來河圖發了家才真正讓我改變了這個看法。

  每次我們一起出來玩,不能超過下午五點,河圖必須要回家。據他說,師傅到了太陽下山便要解局,他得再家裡看著,不能讓生人進屋。有的時候查文斌要解局獨自一人一關就是一整夜,早上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衣衫盡數濕透。他解局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從最早的時候一炷香時間便要出來,到現在可以足足一整夜。

  解局?解什麼局,這些東西河圖也一概不知。

  查家有兩間屋子是禁止進入的,門上都貼著黑色紙頭畫的符咒,一間屋子在一樓西北角,還有一間則是在二樓的東邊角。這兩間屋子,連河圖都不讓進,有一次我到查家玩玻璃珠曾經滾落過一枚卡到了木門下方的縫隙里,我用手指去扣,伸進去的時候感覺到門裡頭的溫度要比外面低上不知道多少,一股陰冷的感覺能從指心直達頭皮。

  查文斌還有一個習慣,就是每個月的初七他都會提著酒肉獨自一人去到他家對面的那個小山包上。那兒是查家的祖墳山,上面埋著的出了查家的人,還有一個叫大山的人。

  這個大山,我曾經見過,個子很高,我喜歡坐在他肩膀上,看的那叫一個遠。

  河圖曾經私下裡告訴我,墓碑上寫著大山的墳其實是個空墳,裡面並沒有埋著人。他那時候說的很多話裡頭已經帶有讓我覺得恐懼的色彩,他說那個墳其實是個衣冠冢,大山的魂並沒有下地府,而是被鎖在墳頭上的那枚小鈴鐺裡頭。只有初七這一天,那枚鈴鐺才會響,沒有風也能自個兒響上一天,其餘的日子裡,就算是颱風來襲,那枚鈴鐺也是個啞巴。

  這事兒他說的是活靈活現的,我自然是不相信,孩子的好奇心驅使著我決定要去看個究竟。

  因為暑假裡家裡忙,所以兩個月的時間裡,我有一大半是生活在外婆家,那裡離查家並不遠,中間隔了兩個村。已經開始學會騎半圈的我經常偷用小姨的新彎梁自行車去查家,雖然每一次回來都會被小姨教訓,但是她依舊會發現第二天自行車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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