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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天空開始放晴,當烏雲散去,天的邊際出現了一抹晚霞。連片的火燒雲看似要將湖水都燒乾,映紅了天際,也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只可惜此等良辰美景再無人有心欣賞。他們三人還在查文斌跟前跪著,只有老王在一旁默默地燒著紙錢,雖然那也是從文斌的包里翻出來的。

  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從超子的發尖匯聚成了一個晶瑩的水柱,透過它,夕陽是那樣美。這滴水珠掛在他的發尖已經搖搖欲墜,幾次想落卻沒能落下,就像他們不捨得查文斌離開一樣,它也不捨得。

  老王嘴裡一邊念叨著文斌你一路走好,一邊添著新的紙錢,地上的紙灰已經燒了厚厚一層,個別紙錢尚未燒得完整,他便拿了小棍子去挑一把。就這樣一挑,也不知是哪兒突然起了風,一張還在燃燒著的冥幣呼呼地就往天上飛去,他也跟著站了起來,一直看著,看著……「滴答!」超子額頭那一滴汗水終於落了下來,恰好落在了查文斌的嘴角,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發現地上的查文斌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咚!」這個漢子再也撐不住了,倒向了查文斌的懷裡……

  第173章 地宮

  能夠再見到日落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兒。查文斌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卻見自己的兄弟正倒在自己的胸口。

  他伸出手,顫抖著撫向這位兄弟的後背,淚,潸然流下。

  他醒了,一如小說里所寫的那般,超級英雄都是不死之軀,可他不是超級英雄,他只是一個平凡人,一個普通的道士。

  他不記得自己已經睡了多久,只依稀記得那團黑影從招魂幡上散去的時候,自己也重重地倒向了大地。他甚至無法準確地回憶起那一晚的戰鬥,只是身上的血跡還在訴說著殘酷的結果。

  與人斗,看得見傷口;與它斗,卻只能看見結果,那便是他曾經死過一回。雖然查文斌無數次地接近過死亡,卻沒有這一次走得那麼遠,那麼深。

  也許是命不該絕吧,查文斌圍著篝火苦笑道,此時天已大黑,老王正忙前忙後地為大伙兒張羅出一頓豐盛的晚飯:把所有的乾糧都取了一點兒放在一起煮,這在東北叫作亂燉。

  超子和卓雄的眼裡迎著火光跳動著那個叫作「淚」的液體,而橫肉臉也第一次破天荒地沒有動筷子,所有人都注視著查文斌,所有人都希望第一口能夠讓給他,這便是兄弟間的情。

  「活著真好!」查文斌嘆一聲,「吃,快點吃,吃完了休息一下,晚上咱們還有活要干。」說著,他帶頭吃了起來,嚼在嘴中也不知是何味道,但是他知道必須得咽下去,身體已經到了虛弱的極限。

  這頓晚飯看似豐盛,卻吃得極慢,眾人都儘可能地讓著查文斌,因為白天他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雖然他們知道即使是成了鬼,他也不會來害他們。

  說起昨晚的事,查文斌說自己也想不起來了。或許是他不願意說,或許是他真的記不起了,總之這一段故事被永久地帶進了地下,再也無人知曉。對於他而言,只是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到了一條河邊,然後跌進了河裡又被一個道者救了上來,接著他便醒了,再無其他。

  地上那個黑漆漆的大洞還開著,到了夜晚,一股陰森之氣就不知不覺地瀰漫開來,而他們吃罷晚飯便休息了,真的是太累了,累到忘記了害怕。

  夜裡子時,查文斌像是事先定了鬧鐘一般準時醒來,叫醒了眾人,今天夜裡的活兒得開始正式幹了,這下面才是他們要找的地方。

  「下面是什麼?」超子雖然還沒睡夠,但是偵察兵出身的他,這點兒睡眠足以支撐他今晚的行動。

  「我也不知道,」查文斌確實不知道,他如實回答道,「給我的感覺,這兒很可能是地宮。」

  地面的火堆,還繼續燒著,卓雄還特地多添了一些柴,他想等會兒上來,外面冷。

  這是一個能夠勉強讓一名成年人鑽進去的小洞,超子倒還好,可就苦了老王和橫肉臉,這兩人的體型確實是為難了,在磨掉不知多少層皮之後,勉強鑽了進去,可這裡面卻是另外一片天地。

  查文斌的身子還是挺虛的,只能不斷地提醒他們小心一點,因為此時他手上的羅盤指針晃動得一刻也沒有停,這不是好的兆頭!

  也不知這兒有多少年沒有人來過了,這條盤旋而下的石路上不時有散落的石塊,看樣子都是後來跌落的。一股淡淡的異香陣陣湧入他們的鼻孔,越往下這股莫名的香味便越發濃烈。

  他們終於在一座巨大的木台前停住了,而從小家裡就是干木工活的卓雄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桑樹的木料。全都是三人合圍粗細的桑樹,被截成了一段段的,像積木一般搭建起來。

  單不說這些桑樹為何會如此巨大,他們在入口處便見到了三棵,用多少人力才能把它們運送進來並且碼成這樣,這在沒有機械化的過去簡直就和登天一樣難。

  「這是槨嗎?」老王幾乎是用顫抖的聲音在問,這輩子他也下過不知多少墓了,年代也是從殷商開始縱穿到了民國,王侯將相的也見過,達官貴人的也摸過,就連傳說中的黃腸題湊跟這個比那也幾乎是不堪一提啊。

  要說長沙馬王堆辛追漢墓的槨夠大,那麼這個就足足是它的兩倍!

  更為難得的是,在這種四面環湖的潮濕環境裡,木材不僅沒有腐爛的跡象,在超子輕輕抹去外面一層淡淡的灰燼之後,反而還栩栩如生,就如昨天剛放進來一般。這些粗壯而簡約的木料之間緊密得連刀片都插不進,是有如何技術的木工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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