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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開天眼,用的是牛淚。過去的耕牛在要被宰殺之前都會流淚,屠牛者會使一把寸刀,比現在的水果刀還要小一點,撫摸著牛脖子後面最結實的那塊肉,摸著摸著,牛便會四肢跪地,脖子上鼓起一個包包來,這時候牛便會流出眼淚,屠夫將刀插進這個包包,牛便一命嗚呼了。

  據說這牛是通人性的,知道自己將死,所以才會跪地流淚,這個眼淚乃是世界純淨之物,能看見一切隱藏著的邪惡,所以會被道家收集起來用作開天眼的媒介,只是相應的時間有限,查文斌能開的天眼也就在一炷香的時間。

  王衛國這會兒其實已經超越了魂的概念,純粹是由怨念而生的厲鬼,此刻也正盯著查文斌,但是他似乎對那大印和寶劍有所忌憚,不敢有所動作。

  查文斌一手持羅盤,拔起寶劍,腳踏七星步,眨眼間便到了東北角。蹲著的王衛國,忽然就站了起來,還沒等查文斌有所動作,直奔大門而去,看樣子是想逃竄出去,還未穿過棺材的一半,凳子上放的陰陽鏡金光忽然一搖晃,厲鬼像被反彈了一般,應聲倒地,待查文斌走過去的時刻,這廝已經掙扎著準備起身。機不可失,查文斌左手迅速掏符,往劍身上一抹而過,一束火光燃起,劍頭一挑,帶著燃燒的天師符,直至王衛國的面門。

  第027章 下葬

  就要刺到的片刻,那已經是血肉模糊的王衛國,把頭一低,恰好躲過這一擊。查文斌揮手做斬,王衛國卻抬頭,眼神之中已沒了剛才的戾氣,倒是有幾分恐懼,接著又是頭一低,查文斌高舉的右手沒有落下,原來,那王衛國所化的厲鬼,是在跟他磕頭求饒了。

  見狀,查文斌嘆了一口氣道:「你本乃冤死之魂魄,不想戾氣太重,所以才化為厲鬼,不出三年五載,要麼作惡化為凶靈,要麼遭天譴魂飛魄散,實際是斷了自己輪迴的路啊,因你今日破了往生路,我只能送你一程,受三世輪迴牲畜之苦,方能再投胎成人,你可願意?」

  那惡鬼仿佛能聽得明白,抬頭看了一眼查文斌,又扭動脖子掃了另外三口棺材一眼,把頭一低,不再有動作。

  查文斌放下寶劍,拿起放在棺材上的小紙人,口念往生咒,繞著跪在地上的王衛國繞了一圈,將紙人朝天一扔,喝了一聲:「立!」只見那紙人晃晃悠悠地飄下,恰好落在王衛國的正前方,並且這紙人是站著的,要知道它只是一張普通黃紙所剪!

  地上的王衛國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把頭低得更低,查文斌又在旁邊拿了一根香點燃,一手持辟邪鈴,一手持香,最終念念有詞,那香燃燒的速度隨著他嘴中的咒語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只見那香所出之煙竟然不往上飄,反而朝著地上的紙人而去,而此刻王衛國的身形卻越來越模糊,一直到最後消失在堂屋之中,當查文斌手上最後一絲香火熄滅,那紙人「啪嗒」一下倒地,倒的方向恰好是查文斌站著的方位,並且是向前倒地,仿佛在給查文斌獻上最後一次禮!

  查文斌小心地把紙人拿起,嘆了口氣,輕輕地丟在燒紙的火盆之中,不一會兒紙人便化成縷縷青煙,就在查文斌準備收手的時候,突然大門那兒傳來了猛烈的敲打之聲,還未等到他走過去,門已經被撞開,外面站著一干爺們,個個瞪大了眼睛對裡面看著。趙所長一個箭步跨過去,圍著查文斌看了一圈,查文斌問:「怎麼了?」趙所長還是不答話,又仔細地看了一眼各個角落,然後才說:「剛才我們在外面聽見裡面有男人的哭聲,那娃娃說是他爸爸的,吵著要進來,我們就一直在外面敲門,怎麼敲都沒反應,大伙兒怕你遇到不測,就開始撞門,撞了半天這門怎麼都撞不開,那哭聲越來越大,最後屋子裡傳出來一聲大叫,我們一使勁兒,門開了,文斌你沒事吧?」

  查文斌看了一眼外面喘著粗氣的眾人,又看了一眼何老,何老跟他點點頭,查文斌說:「沒事,今晚你們所聽到的不過是幻覺,不要當真!」說罷,大步走出門去,找了個大號茶缸,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巴之後,發現蹲在牆根下有個人,走近一看,原來正是金館長。

  查文斌蹲下身去,剛想問話,忽然聞到一股尿騷味傳來,金館長把頭一抬,看見是查文斌出來了,馬上就要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被查文斌一個後撤給讓開,喊了一聲村長,快帶金館長出去換洗一下,又差吃不消熬夜的人可以先行回家休息。在眾人的鬨笑中,金館長哭喪著臉被村長領到他家裡,給找了套舊衣服換上,等他再來的時候,天快要亮了。

  當然在此期間,為防止不測,查文斌沒有離開過王衛國家半步,熬到第一聲雞叫,已是雙眼通紅,可是他還沒工夫休息,接下來就是去火化了,這個金館長事先就打好了招呼,靈車已經在村口等候,只等他們這邊出發了。

  每個棺材兩個男人抬,這些男人都是查文斌算過五行看過命的,都是些命硬之人,才能抬這個橫死之棺,每個棺材邊上,還都綁著一隻蘆花大公雞,前面開道的人一敲扁鑼,文斌大喊一聲:「起!」

  八個人抬著四具棺材跟在搖著辟邪鈴、撒著紙錢的查文斌身後,每走三步,抬棺之人身邊跟著的那個人就用柳樹枝就抽一次抬棺人的腰,一直抽到了村口停著的四輛靈車前,待金館長的手下跟裝牲口那樣把棺材裝上之後,查文斌又叮囑了金館長和村長,拉到火葬場之後,不要停放,直接燒掉。金館長哪敢不聽,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又弱弱了問了一句:「先生,等下我還用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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