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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後半蹲在洗手池後面掏出了自己的羅盤,劇烈抖動的指針告訴他終於是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了。他已經來回在這片工地上走了好些天,這羅盤什麼反應也沒有,唯獨今晚,他抬頭看了一下那星空,猛地意識到有些不同。

  前幾天自己來的時候都是陰雨天,可今天確是天晴,這鬼魅一類的東西自古就有吸收日月星辰的精化一說,再想起張若虛所言的七星圖標,他注視著遠處的那些影子不斷的起起伏伏似乎是在跳舞。

  這身上的傢伙雖然帶的不多,可查文斌是不會怕那些東西的,正準備想貓著腰過去瞧的時候,忽然背後一隻手搭了上來,冷冷的聲音響起道:「不要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蓬萊道人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嚇得愣住了,查文斌心想該不會是遇到什麼鬼搭肩了吧,可分明那又是人的聲音。慢慢的轉過身來,一個穿著破舊軍服的駝背老頭的手正搭在自己肩膀上,對著查文斌使了個眼色,兩人慢慢推向後面的工棚。

  一盞煤油燈被點起,窗簾用的是廢棄的床單拼接的,屋內一個痰盂盆,一張用工地木板拼湊起來的小床,一台正不停「吱吱吱」亂響的收音機,餘下的就是床邊掛著的幾件衣裳外加床頭一個大號的手電。

  「斷電了,只能用這個,」老者把煤油燈端了過來,還給沖了一杯茶,用的是廢棄的水果罐頭做的茶杯。見查文斌有些猶豫,老者說道:「放心,不是用的那自來水,」他指著床頭一個水缸道:「隔幾天我就會到外面去挑水,這裡的水吃不得。」

  喝了一口,很苦,裡面的茶葉密密麻麻,查文斌好奇地打量著這裡,他已經在這片工地呆了幾天了,可從未發現這裡還有人住。

  「您是哪裡的,我怎麼沒見過您?」

  「我見過你,」老者擺弄著收音機,調試了好一會兒依舊是那「吱吱吱」得雜音,試了一會兒不成功後便索性關掉了,他說道:「每回都這樣,只要那些東西來了,這玩意就不好使。你來了有幾天了,我一直在觀察,有老闆陪著當然也就不用我出來了。我原來是在這兒看工地的,已經住了大半年了,他們大概都把我忘記了吧。」

  「忘記了?」查文斌說道:「你是說朱子豪他們不知道你在這兒?」

  「知不知道又怎樣呢?」老頭說道:「年紀大了,能找個地方避避風雨就不錯了,深圳不比北方,哪哪都離不開一個錢字,像我這麼大年紀一般的地方還不肯要,留在這裡總比睡橋洞要強。白天出去撿點破爛都堆在隔壁屋子裡,等掙上個兩個棺材錢再加上個路費也就夠本了。」

  「聽口音像是山東人?」

  「蓬萊人,」老者道:「小伙子,沒事的話晚上就不要到這地方來了,有些東西眼不見為淨,不去叨擾人家,人家也就不會來叨擾你。」

  「我懂得,」查文斌說道:「我不會告訴他們您在這兒的,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事,回頭我跟他們說一聲,您就在這兒安心住,其中一個老闆是我的朋友。」

  「你啊,」老者嘆了一口氣道:「心地倒是還善良,我說的是外面那些東西,這是人家的地,占了人家的地要拆人家的房這怎麼肯干。老頭子我睡哪裡都一樣,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我睡過,滿是腌臢污穢的豬圈裡我也睡過,早就無所謂了。」

  聽這話,這老頭莫不是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不過查文斌現在可不想聽故事,好不容易發現點什麼可不能就這樣錯過了,放下茶杯對那老頭到:「大爺,我是受朋友之託過來瞧這塊地的,無論如何我得給朋友一個交代,死人不能讓活人的生活無法繼續,既然已經死了,就應該去到該去的地方,不然這世界不是亂了套嘛?」

  「你當真執意要去?」老頭起身道:「罷了罷了,我就陪你走一遭吧。」說罷他就拿起了那盞煤油燈,他的背已經弓的很厲害了,走起路來一歪一岔的。查文斌想他在這裡呆了那麼久了,既然要去那自己也就沒必要攔著了,這一老一少慢慢的朝著那工地白影處走去。

  查文斌時不時的看著手中的羅盤,老者則像是在自家院子裡散步,兩人走到約莫離著那些影子還有二十來米的時候,查文斌蹲了下來。這個距離是很容易被發現的,查文斌拉了一下那老者的衣角,他希望後者能夠和自己一樣隱蔽起來,畢竟現在渾身上下除了這羅盤之外就只有一枚天師大印,靠這倆玩意他是降不了什麼鬼怪的。

  不料那老者對轉過身來對他一笑道:「心中無鬼,眼中自然無鬼,你若是心中有鬼,看哪裡都是鬼。自古就是鬼怕人七分,人怕鬼三分,你不去招它惹它鬼有什麼可怕的?」

  這番言論查文斌怎麼都不敢相信竟然是從一個拾荒的老者嘴裡說出來的,他慢慢的起身,跟著前者那盞煤油燈一直往前走,離著那些影子越近反倒越是模糊了,等走到只有三四米遠的時候,眼前便是什麼都沒了。

  他剛想說點什麼,那老者已經拿著煤油燈往回走了,查文斌快步的跟上,等兩人離開那地方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那些影子又開始出現了,它們依舊在那裡翩翩起舞著,仿佛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怎麼會這樣?」在查文斌接觸的陰陽世界裡,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狀況。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無為、無我,無欲,居下,清虛,自然。年輕人,你很有天資,但是身受茅山一派殺戮習性頗多,但凡見陰陽事物皆以敵對的心態,其實它們並無害,那個死去的道士不過也是想取它人性命在前才會落到那般下場。其實,不過那草叢裡的毒蛇一般,你不去招惹它,放下你的敵意,它豈可又會輕易的對你張開毒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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