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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安慰他道:「那是因為他老了,草原需要你這樣的年輕獵手繼續馳騁。」

  噶桑一個勁地搖頭道:「不是,布吉爺爺他……他的眼睛瞎了。」頓了頓,噶桑的眼神里好像透露著一股濕潤,他說道:「布吉爺爺說他欠黃羊的,現在可以還了,他……他自己挖瞎了自己的眼睛。」

  查文斌也是大驚,這獵人怎會如此對待自己呢?那噶桑說道:「他射殺了一隻母羊,肚子的羊羔就要生產了,布吉爺爺說,這是他唯一一次的失手,他犯錯了,他要祈求偉大的天神原諒他。」

  後來,查文斌才了解到這一段往事,1980年冬,布吉老人進山打獵,走到了那棱格勒峽谷的入口。在入口處,他看見了一群肥美的黃羊,這個經驗豐富的草原神槍手向來只打成年的公羊。突然下起了暴雪,雪花眯住了他的眼睛。頓時羊群開始騷動,噶桑扣動了手中的扳機,他瞄準了那隻頭上有長角的領頭羊,可倒下的卻是一隻懷孕的母羊,依舊是精準的射穿了羊眼,可是老人卻久久的跪地不起。

  他說,這是天神對他的懲罰,一個尊重了幾十年的信仰瞬間就崩塌了。布吉老人把心愛的獵槍丟下了萬丈的懸崖,然後他又……

  草原的民族都有著說不出的執著,查文斌開始理解了噶桑為什麼會拒絕救助,他的父親落穆就是他的信仰,他堅信他的父親是一個偉大的男人。

  八點多,天邊終於亮起了魚肚,聖潔的太陽從東邊的山腳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照耀著白色的雪山,一剎那恍如來到了仙界一般,美麗的倒影又開始出現了,平靜的湖水一如婉約的少女,微風輕扶,閃過碧波點點,摺疊得層次讓人心亂情迷。

  氣溫開始回升了,噶桑說昨晚下的雪都會融進這神湖裡,他虔誠的朝著初升的太陽膜拜著,那是他們草原人最淳樸的祈禱。

  陸續起床的人們開始補充昨夜的飢餓,早上噶桑告訴他們可以熟食,他說雪人是怕光的,光會刺瞎它們的眼睛。胖子十分得意的燒烤著青稞粑,噶桑給他們煮了暖和的酥油茶,這兩種食物的搭配可以迅速的給他們補充熱量,查文斌也開始逐漸習慣了這裡的海拔,他的頭已經沒有昨夜那麼痛了。

  噶桑說,走到這湖的對面,翻過那座雪山再走一天就可以看到那棱格勒峽谷的入口了。剛吃過早飯,查文斌就看見一個喇嘛手上拿著轉經筒在湖邊緩緩走來,噶桑說他是這裡的僧人,每天都要來神湖,這裡的人雖然清貧,可是他們過得簡單,過得充實,他們懂得取捨,懂得尊重。

  收拾好行李,雪山就在眼前,這山不高,噶桑說有一條路可以通過。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往山上走,反而帶著他們一直在湖邊繞,十點多的光景他們來到雪山的左面,他熟練的拿出鑿子在冰棱上扎了進去。兩隻手,兩把鑿子,交替輪迴,他就像是一個蜘蛛人一般瞬間便登上了二十幾米高的冰棱,很快地從上面垂下一條繩子。

  不過即使有繩子,查文斌和胖子這兩位依舊覺得很困難,因為鞋底在冰面上根本沒法找到著力點。好在葉秋和風起雲都不怎麼費力就爬了上去,這兩位連拉帶拽的總算是把大傢伙兒全部弄了上去。原來這上面有一個洞,噶桑說,這洞左右對稱各有一個,進山的時候一定要走左邊的,出山的時候要走右邊的,知道這個洞的人很少,是布吉爺爺告訴他的。

  「通到山的那一頭,要翻山的話得走很久,從這裡走會很快。」他指著身後那片黑漆漆的洞說道:「布吉爺爺說,在洞裡面不可以隨便講話,這是山神的鼻子,如果講話會讓他聽到,他會生氣就會打噴嚏,洞裡的大風可以把人的皮肉吹的分開。」

  對於這個孩子的說法,大家都是會心一笑,不過既然他是嚮導,每個人也都尊重了他的說法。山洞高越兩米,寬一米有餘,呈正三角形,看著像是以前的地殼運動形成的。路面並不平坦,高低起伏卻又鋪著一層厚厚的冰凍,為了防止打滑,每個人的鞋底都捆了幾層棉布,即使這樣,摔倒的事兒還是時有發生。

  噶桑說,這段路有十幾里長,洞內異常乾燥和陰冷,感覺就像是走在冰箱裡一般。約莫個把小時以後胖子示意可否休息一下,他的膝蓋都不知道被磕了幾次了,可是噶桑比劃道,這裡不能停留,越快越好。胖子無奈只能繼續趕路,不過既然這麼冷,喝兩口酒總可以吧?

  這個問題,噶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反正以前布吉爺爺沒說過,看著他們一個個的臉都快被凍成了紫色,噶桑還是勉強同意了這個要求。

  胖子小心從包里取出酒壺,酒的冰點要遠比水低得多,這個時候來上一口既可以解渴又可以禦寒。幾個人連同噶桑在內都弄了一點,剛剛有些滿意的隊伍準備繼續趕路,大家都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可是就在這時風起雲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這都是一群老油子,很快的狀況就被發現了,離著他們百來米的前方有一對眼睛正在死死盯著。噶桑估計他們現在已經走了一半,剛好處在正中的位置,那對眼睛綠油油的跟銅鈴似得,查文斌一眼便想到了昨晚自己看見的那個東西,果然這山里還是有些不速之客的。

  風起雲示意大家都不要動,這個時候不說話也不行了,他輕聲說道:「昨晚上跟它打過交道,挺厲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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