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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市藥監局,省、市衛生部門,市委,包括市公安部門,都有涉案人員上榜,涉及非政府官員的商人,有數人有政協人大代表的身份,最耀眼的還獲得過省五一勞動獎章,最棘手的還有在任省市領導子女,他們在這起非法制售處方藥物的事件里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恐怕可想而知了。

  崔彥達廳長几乎是憤怒的匯報完了案情,說到因為此案有嫌疑人被殺、有禁毒人員變節,甚至波及境外的工作,就在剛剛過去的昨晚,又有一名禁毒人員殉職,說到慘痛之處,忍不住唏噓不已,有點失態了。

  禍起蕭牆之內,自古而今,被證明了無數回了。

  一名常委的手舉起來了,他看看眾同仁,面不改色地道:「我同意,崔廳說得對,除惡務盡。」

  「我同意。」又一名舉起手來了。

  崔彥達看著與他一府為官的眾人,他意外地想起了那個魔咒,那就是但凡延時長、偵破困難、涉及面廣的大案要案,最終總是能和地方官場扯上或多或少的聯繫,甚至它的源頭就是官場,行內總結道:領導不作案,警察沒事幹;領導要作案,警察幫著辦……在今天又一次驗證的魔咒里,涉及到的前市委領導顧言明以及其婿戚潤天,早在晉祠山莊一案就有過類似的討論,不過那一次被省委以顧全大局的名義作了冷處理,時隔半年,其女顧曉彤直接涉案,似乎就為了測試法律的容忍性一樣。

  又一位舉手同意了,這一位和顧言明走得很近,他舉手的時候,其他兩位在暗笑。

  官場的人情也像案情一樣千絲萬縷,撲朔迷離,誰站在哪個山頭,誰支持哪個派別,從來都是雲裡霧裡,不過這一次,不管哪個山頭的,都不會拿出原則、拿出和諧或者拿出大局說事了。

  因為已經衝破底線,再無下限。

  最後一位,省委書記舉手,他扔了手中的筆,有點忿意地道著:

  「全票通過,交政法委立即組織實施,凡涉案的人員,不管職務大小,不管哪個部門,一律依法偵辦,該追究刑事責任的,追究到底,決不姑息!」

  話畢,他揮手送人,很憤怒,也很無奈。

  更無奈的是,很快證明,調任省熱力總公司黨委書記的顧言明,以及涉嫌此案的其女顧曉彤,已於三日前離境。警察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可再快也快不過消息靈通的幕後,僅僅在北京堵住了試圖逃向境外的姚曼蘭、戚潤天,連藥廠合作商、製毒主要嫌疑人潘孟都下落不明了。

  大廈將傾、猢猻四散,恐怕全部歸案要遙遙無期了。

  國家禁毒局、公安部派遣的專案組在次日上午已經抵達太原,開始了深入的挖掘……

  ……

  案子一上升到一定的層面,和底層那些小警察的關係就不大了,即便他們能揭得開錯綜複雜的案情,可也捋不清那些藤纏麻繞的人情。即便能抓到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可對於一個個戴著政治光環、穿著金融保護衣的官與商們,也無能為力。

  他們有他們事情,安靜的走廊里,征衣未卸、戰甲未解的「毒刺」隊員,在靜靜地或坐或站著,從昨晚到清晨、從清晨到午後,一直等在這兒,消息還在封鎖著,知道詳細案情的人並不多,只有任紅城和林宇婧來過,林宇婧哭了一鼻子淚,又哭著走了。

  手術後的餘罪一直沒有醒過來,幾次詢問護士,都搖搖頭,不知道是沒醒還是醒不過來了,熊劍飛脾氣暴躁,揪著醫生恫嚇:為什麼還沒醒過來,是不是你們手術有問題。

  醫生被拎得面紅耳赤,憋了半天直喊救命,以為又遇到殺醫行兇的,主治醫生跑過來兩回給大夥解釋,因為失血過多,傷員又受了刺激,暫時昏迷很正常。

  這個昏迷時間會有多長?醫生說了,有可能下一刻,不過也有可能下一周。

  沒說完就跑了,他害怕這群人像要殺人的眼光。

  於是就這麼枯等著,誰也沒說走,誰也沒走,意外的誰也沒有流淚,哪怕看到餘罪虛弱躺著的樣子,哪怕眼睛酸楚,似乎心硬得也流不出淚來了。

  「要不去吃點飯吧。」滑鼠提議道。

  「就尼馬知道吃,怎麼沒把你吃死啊。」熊劍飛順口罵了句。

  「如果選擇一種死法,我寧願吃飽撐死。馬哥死得真冤吶……余賤這貨心真狠,就看著馬哥對著自己來一槍。」滑鼠凜然道,想想這事都心寒。

  「他向來就狠,對自己都下得了手,何況別人。」熊劍飛道,雖然馬鵬已經身殘,可不至於非讓他去死啊。

  「邵帥,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還喊歸隊,他不就在禁毒局麼?」豆曉波問。

  邵帥靠著牆,頭仰著,把事情的前夜給大夥簡單講了幾句,聽得眾人心皆凜然,末了他黯黯地道:「世界上有一種最偉大、最高尚、最無私的警察,知道是什麼?」

  「有嗎?」滑鼠翻著白眼。

  「有,死了的警察。」駱家龍道。

  此為正解,眾人一下子明白了,回頭看著,在玻璃牆後靜靜地躺著的餘罪,身處其間,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了,死是一個成全,否則馬鵬不會帶著那麼幸福和安詳的笑容。

  「那這會怎麼定性?」豆曉波問。

  「死者為大,不會有人再去較這個真了,應該是殉職。」駱家龍道。

  「就算殉職吧,是殉在黑金上,還是拒捕的罪名上,或者是,他想得到死後的榮耀?」豆曉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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