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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十七時,驅車到北圪嶺上,距市區二十二公里,儘管知道這裡是垃圾圍城的重災地,邵帥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連綿的垃圾山,幾乎填滿了谷地,空氣中充斥著一種說不清的味道,是糞便、霉變、酵變等等各種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你無法想像的是,就這種味道,還有人在裡面刨啊刨啊,就為刨點能換錢的垃圾餬口。

  「臭死了。」一個捲毛的,跟在邵帥背後。

  「城裡人坑鄉下人啊,垃圾都倒這兒;鄉下人也坑城裡人,垃圾場撿上點東西回收一製作,又回城了。」一個大個子,捂著鼻子道。

  三個人特殊的一隊,已經搭伴數日了,捲毛的叫洋姜、大個的叫大毛,兩人長得都有點嫌疑犯的氣質,邵帥一直沒搞清楚,這都脫警幾年了,居然餘罪還能招之即來。

  不光大毛和洋姜,春季糧油的淡季,反扒隊當年出來的二十幾位都搭夥做這生意,一聽余副局召喚,除了守店的,還都應召來了。任務很簡單,就是找類似毒源的地方。

  像這種:惡臭、骯髒、水源和環境全部被污染的地方,只有這種地方毒源才能生存,大批量製毒根本無法掩飾廢料和廢水的氣味。

  對其他人保密,對這些人可沒有什麼保密的,三人往嶺下走著,洋姜問道:「現在這種地方太多了,我敢說啊,就把廢水倒進市區里,都不會太轟動,大家已經習慣這種糟糕事了。」

  「可能性不大,毒水滲進土壤,土壤的PH值會達到酸臨界以上,簡單講,那是寸草不生。」邵帥道。

  「市區的地下管道呢?那裡面不需要長草。」大毛道。

  也是,區域太大了,不到二十人的隊伍,實在顯得杯水車薪,邵帥犯愁地道:「試試找找吧,不看不知道,咱們的生存環境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了。」

  說到這話,都不用再說了,三人一會兒也習慣這種臭味了,分幾個區域,採集了部分土壤、廢水樣品,封裝好,忙碌了近半個小時,這才結伴回程。

  有時候很多事說不清為什麼要做它的理由,但你知道必須去做,洋姜可不清楚邵帥的來歷,笑著又問上了:「邵帥啊,你和余兒啥關係,怎麼幹得這麼來勁?」

  「同學……不為什麼,有一天看到余兒給我的照片,有個十歲的孩子和他媽媽被打的遍體鱗傷,就為了協迫孩子父親給毒販辦事,我一下子衝動就答應了。」邵帥笑著道,現在為衝動付出代價了,工作都丟了。

  「這幫王八蛋,逮著該活剮了。」大毛呸了口,所有犯罪里最惡劣的,涉毒算一種。

  「別這麼疾惡如仇啊,不當警察已經很多年了。」洋姜道,追著邵帥問著:「邵帥啊,你都沒當過警察,幹嘛蹚這趟渾水,我們好歹還當過協警呢。」

  「呵呵,別給我擺資歷啊,往上數,我爸就是警察,我就在公安局長大的,第一個玩具就是手銬,第二個玩具是警棍……五歲我就摸過槍。」邵帥笑道。

  「咦,那你幹嘛沒當了警察?」洋姜道,好奇地問:「是不是沒關係,轉不了正?」

  「沒有當是因為我恨這個職業。」邵帥回頭講,仍然笑著,旋即他又好感觸地補充著:「不過我並不恨這些警察,沒有他們,只會比現在更糟糕。」

  他努力把背包往肩上帶了帶,走了。相隨的兩人,抱之以理解的一瞥。

  如果非要找一個這樣做的理由,似乎這個就不錯,誰也不願意看到,世界變得越來越糟糕。

  第22章 緊鑼密鼓

  車駛到了桃源小區,邵帥把買好的一網兜吃的提好,鎖上車門,下意識地看看左右無人,這才邁步向其中的一幢單元走去。

  這個毗鄰南寨公園的小區著實不錯,特別是春意盈然的時候,樹蔭濃郁、草地碧綠,與遠山相映成趣,每個臨窗的陽台都做得很大,像個陽光房,他進樓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下,看到了其中一間,一家三口,正在陽台上,玻璃後,其樂融融的吃晚餐。

  對於從未享受過幸福的人,幸福之於他們是一種刺激,邵帥努力按捺著自己不要去想,嘆了口氣,上樓了。

  五層一家,敲門,良久方開,閃身而入的時候,杜立才正把槍枝往後腰別,邵帥笑了笑,明明是警察,越來越像匪徒了。

  「明天過節,杜叔,給你整了點吃的。」邵帥道。

  話不多說,老杜拆開包裝,邊挾邊吃,一隻燒雞,幾樣小菜,他狼吞虎咽,看樣子根本吃不出什麼味道來。邵帥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房間,大房間裡一面牆全部被徵用了,滿面牆都是白板筆寫的字和貼的便條,如果有心仔細看的話,一條曲線圖,數字顯示是這些天各類毒品價格的變化;行政區圖標識出的地名,是已經確認沒有發現毒源的地方,還有一大堆嫌疑人的名字,看樣子枝節凌亂,暫時還理不出頭緒來。

  這些天就一直窩在這兒,確實是個好地方,根本沒人打擾,連買日用品都不是那麼方便,老杜可沒閒著,作為警察那種職業的慣性不好改,哪怕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名警察了。

  回頭時,看著老杜狼吞虎咽的樣子,邵帥又一次感到了心裡那種深深的憐惜,短髮,看上去頭髮已經白了不少,特別是兩鬢已經成灰白色了,古銅色的皮膚,一睜眼額頭的皺紋就出來了。那雙眼睛,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憂鬱的神色……這個記憶似乎讓邵帥感覺到並不陌生,兒時懵懵懂懂的時候,老記得一身煙味的父親,偶爾會抱著他樂呵呵地用胡茬扎他,就像故意把他逗哭一樣,後來沒人這樣做了,那味道卻成了他心底最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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