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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這兒本縣人口不多,不到二十萬,不過到集市時候,光外來人口就有二十萬。應該就是他,在堡兒灣市場,他算個小名人,很多人知道這個綽號。」卓力格圖道,普通話有點生硬。

  「名人?沒有露風吧?」餘罪緊張地道,能找到一個關聯的人太難了。卓力格圖搖搖頭:「沒有,市場管理都知道這個人……一直就在市場混,販運牲口的人都認識他。」

  邊走邊說,這個綽號草犢子的穆宏田在牲口市場是個掮客,就是在賣家和買家之間拉皮條的那種。而且「草犢子」這個綽號在當地的含義不怎麼好聽,意指「不像個男人」。卓力格圖的話引得眾警一陣好笑。

  今天初八,天氣不錯,準備到集市尋找嫌疑人的一行棄了警車,單乘一輛加裝防滑的小客車上路了。這地方開車都有難度,雪後方晴,剛清開的路面還有一層雪泥,車不時地打滑,不過開得很穩。卓力格圖看到了眾警的擔心,直道著路上的雪已經清理了,鎮川這地方,只要不是雪暴天氣不迷失方向,還是很安全的。

  是很安全,出縣城向北走,一望無垠的雪野,在初升的太陽下閃著銀光,偶爾凜冽的風吹過,挾著一片雪屑,視野里只有一條清理出來的路伸向遠方,一條孤獨的路,直把白色的雪野分成兩半。

  「這地方真叫人胸襟大開吶。」董韶軍看著景色,笑著道了句,車廂里幾位抽上煙了,即便不抽菸的,呼出來的都是水汽,像吞雲吐霧。溫度零下十幾度,在這個環境裡當警察,相比之下,在座的恐怕都覺得先前的工作要算天堂了。

  「卓哥……你們這地方要抓個嫌疑人可難了啊?」孫羿道。一眼過去的都是平原,如果不下雪,這地方能閉著眼開車,根本不用打方向。卓力格圖笑著道:「確實難,到省境線了,出了堡兒灣就是內蒙大草原。不過最難的不是抓嫌疑人,而是現在自駕旅遊的人老是胡跑,一迷失方向,都是讓我們出來找,一找就得幾天吶。」

  「這地方沒啥壞人吧?連人都少見。」吳光宇說了個判斷,走了這麼遠,難得見幾處房宇。

  「未必,要不我都不會認識你們邵隊長。」卓力格圖笑著解釋著,和邵萬戈有過幾面之緣,對此人直豎大拇指。這地方不是沒有嫌疑人,而是聚集了很多外逃的嫌疑人。出省境的大草原、草原上這些年興起的煤礦、電廠、牧群,隨便走一個地方都得幾天的工夫,正適合通緝的嫌疑人藏身,大多數人都像穆宏田這個人一樣,僅僅是以一個綽號的形式存在。

  說到這裡,明顯地看到了餘罪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憂色。董韶軍明白,如果案發的起源地就在這裡,而這裡的環境又像卓力格圖隊長講得那樣,那要抓捕可就困難得多了。

  車行半途,四面漏風的小客實在不怎麼舒服,不但不舒服,還冷,好客的卓隊長從車上找著水壺,遞給遠道而來的同行。李逸風先灌了口,馬上被辣得直撇嘴,不是水,是酒,高度酒。卓隊長哈哈大笑著,傳給下一個人。各人抿了幾口,都有點受不了這種刺激,不過火辣辣的感覺還是有效果的,最起碼涼意少了不小。

  坐在後面的董韶軍喝得最少,他把酒壺遞給卓隊長,隨口問了句:「卓隊長,你們這兒的牲畜交易,有沒有可能是別人偷來的?我是說,我們前兩天訊問過一個嫌疑人,他偷到牲口,一般都拉到這兒賣出去。」

  卓力格圖聽到了這句話愣了下,似乎稍有不悅,不過很意外地是,馬上又笑了,笑著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自己看吧。」

  態度不冷不熱,看來蒙人就是這種性子,似乎對喝酒不太豪爽的男人沒好臉色,他能看上估計就張猛了,兩人坐到了一起,互撒著煙,在笑著說什麼。

  磕磕絆絆走了兩個多小時,堡兒灣在望了,一眼望去過,剛剛糾結的答案不言自明了。白色的田野又成了牲畜的海洋,放眼望去,成群的牛羊被騎馬的漢子趕著,幾十輛各色貨車排在個方陣等待著,牲畜群外,又有數百上千人的隊伍在蠕動著,場面煞是壯觀。

  「每到集市,牧民就趕著牛羊群來這兒交易,夏秋的量更大,來這兒拉牛羊的最遠還有南方省份的,就這麼多的量。你們看看,哪群像偷的?」卓力格圖笑著問董韶軍。

  都傻眼了,這尼馬可比大海撈個針難多了,嫌疑人好歹還有個體貌特徵,這牲口總不能個個描摹一下吧?

  地方的民警把車泊了大貨車的邊上,一看都是拉牲口的專用車,四邊圍欄焊著一人高的鋼筋網,有談成生意的,車一掉頭,車廂倒回到一處緩坡處,牛羊就被趕著上車了。

  董韶軍異樣地看了餘罪一眼,兩人心意相通,這辦法和羊頭崖鄉偷牛那辦法一樣的,不過也同樣沒有可查性,拉牲口的估計都會。

  「小成,一會你帶一組啊……你們誰帶頭,咱們分成幾個組,兩人一組,分開問,其他話不要說,就問草犢子在不在。不要找牧民問,就找那些拉牲口的問。要問幹啥,就說要點皮毛貨,他有路子。」

  卓力格圖隊長安排著,司機帶著孫羿、吳光宇一組,李逸風搶著和卓隊長湊一塊了,餘罪和張猛一組,董韶軍只好領上兩位傻不拉嘰的鄉警了。跳下車,車外比車裡更冷,一行人俱是裹裹厚厚的冬衣,分散著朝著談價格的人群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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