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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不用盯,根本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今天風大,凍得放出去的牛自己個兒跑迴圈里了。

  從早晨出來連跑了四五個村,回返時已經過中午了,王鑌卻是心焦跑到二級路上的所長,他沒有回所里,直接叫鄉警駛出鄉路,聯繫著餘罪,半下午的工夫,才在原沁二級路上看到了那輛路虎,停在路邊,車一側就是高聳的山巒,山後就是散布著十餘個行政村的羊頭崖鄉。

  「小高,所長來了一個多月了,都幹什麼了?」王鑌看著車,意外地問著鄉警。

  「沒幹什麼。」小高沒說,所長一半時間不在,一半時間就是喝酒胡逛,這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那不是詆毀領導麼?

  「年終的護林防火,組織防範學習了沒有。」

  「沒有。」

  「那各村治安防範,沒有開會傳達呀?」

  「沒有。」

  「來了這麼長時間,業務學習總有點吧?」

  指導員那股氣又上來了,不料鄉警高小兵還是搖搖頭,老實地來了句:「沒有。」

  「哦,確實是什麼也沒幹。」王鑌氣著了,生氣地問著:「那你總知道厲村長和逸風怎麼回事吧?怎麼著今天就把狗牽來咬人來了?」

  「那個……」高小兵囁嚅著,把那日的事說了個大概,關於所長教唆的情節,他拿不定主意,不說隱約地說所長和李逸風挺對脾氣,一下子氣得王鑌直擺車前台,到了路虎跟前,他嘭一聲拍門下車,透過車膜瞅了瞅,沒見人,又四下看看,終於發現了路邊的草叢邊上,對著太陽的一處凹地里,張猛正斜躺著抽菸。走上了緩坡,他打著招呼,問著余所長,張猛指指,順著方向,王鑌又看到了餘罪和董韶軍兩人正在山腰,羊腸小路上尋找著什麼。

  老指導員的那股子氣,一下子又消了,再怎麼說,這位所長好歹也是好心想辦點事。他吁了口氣,走了幾步和張猛坐到了一起,隱約聽說過張猛的事,他以一位長者的身份,關切地問著這小伙道:「小猛,聽說你犯錯了?」

  「呵呵,犯了好幾回呢?您指哪回呀?」張猛笑著道,不以為然,而且有點很逆反。

  「我可沒教導你的意思。」王鑌笑了笑,很和藹地道:「在我看來呀,犯了錯雖然不一定是個好警察,但連錯也不敢犯,那他肯定不會是一位好警察。」

  耶!?這話好像很對胃口,張猛下意識地坐直了,奇怪地問著:「指導員,要以您的判斷講,最優秀的警察不是別人,就應該是余所長了。」

  「什麼意思?」王鑌倒被問住了。

  「余所長他什麼錯都敢犯唄。」張猛撲哧笑了,引得王鑌也不禁莞爾,這個不用解釋,要不敢犯,也不至於來這個窮鄉僻壤了。

  兩人一句化開了隔閡,接著王鑌抽上了張猛遞的煙,張猛卻是注意到了老頭骨節突出的手,那手形他見過,在特警隊那些身經百戰的隊員的身上見過,可此時,卻見得指導員的手在顫、在抖。他皺了皺眉頭,王鑌似乎已經注意到了,一伸手解釋著:「不要太迷信個人的力量,拳頭和人一樣,都會老的,現在的競技體育和軍警類體能訓練,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對身體的摧殘……我年青時候啊,比你還凶,拳面直接是在木樁上打出來的。」

  這不是吹的,整個拳面的骨節已經嚴重變形了,張猛撫了撫那隻曾經有力的、現在卻是顫抖的大手,不無景仰地問著:「王叔,以前您當什麼兵?」

  「偵察兵,潛到敵後抓舌頭,那時候咱們叢林戰其實打不過越南鬼子,迫不得已,當時軍區才挑了一批偵察兵現練現用,練得很苦啊,很多人沒下訓練場就廢了……」王鑌喃喃道,似乎不願觸及那些往事。

  「那下了訓練場的呢?」張猛很好奇地問。

  「呵呵,下了訓練場的。」王鑌笑了笑道:「大部分都進烈士陵園了……我們一個連,從戰場上拉下來的時候,只剩下十六個人了,還有七個重傷殘。」

  張猛愕然了,他看著這位前輩,似乎無法想像一位叱吒風雲的人物,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如此頹喪,就像個行將就木的鄉下老農。

  「後來就當了警察?」張猛愣了半晌,傻乎乎地問了句。

  「嗯,純屬照顧,這兒就是我的家鄉,參軍就是從這兒走的,從警又回來了,幾十年了,一眨眼就過去了。你還年輕呀,以後的路長著呢。相比我們那時候,條件可好多了。」王鑌道著,掐了煙,張猛還在愣著,不知道隨意的一句,怎麼觸及了這麼多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他剛要開口,王鑌卻是一撫他肩膀道:「馬老讓我勸勸你,想開點。」

  「我沒有想不開的。」張猛一擰腦袋,火大地道:「就是想不通而已。」

  「想不通?」王鑌異樣了,只聽說張猛因為打人被停了職,想勸孩子別自暴自棄來著,可看這樣,似乎沒有自暴自棄之虞,根本就沒認識到哪兒錯了,出聲問著:「能跟我說說嗎?」

  「有什麼不能的,就一對綁架勒索嫌疑人,您知道他怎麼幹的,上學路上,把一初中小孩給綁了,還不是一家什麼有錢戶。您知道他們把小孩怎麼樣了?就關在一處閣樓,還鎖在狗籠子裡,光扔了瓶水,吃的都沒給……孩子給餓了四五天,我們找到的時候啊,他餓得把校服都啃了一片,站都站不直了……」張猛說著,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了,這些形形色色的罪犯,比他在廣州見過的那樣奸惡痞混可惡得多,他氣憤地反問著王鑌道:「您說,王叔,這種嫌疑人得惡到什麼程度才能辦到這種事來,還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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