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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商議的時候,董韶軍的電話響了,他低頭接了個電話,然後叫著餘罪,兩人附耳說了幾句,這時候馬秋林注意到了,一直鎖著眉頭的餘罪像得到答案一般,舒展開了,他暗忖著,這小子肯定有新發現了。

  「靜一下,靜一下啊……要撥款、找補助的事你們自己辦,但我覺得盜竊案既然發生了,立案了,就儘量不要草草結案,否則再遭賊怎麼辦?牛要再被偷了,難道再拿那點可數的撥款充數?」馬秋林道。

  這一句暫時把聲音都壓下去了,王鑌臉上顯得有點不自然了,李逸風好容易在指導員面前賣了個好,他出聲道:「馬老,您應該了解咱鄉里的情況,你瞅瞅,走了一趟就把大家累成這樣了,這都快過年了,總不能讓兄弟們……」

  他的話戛然而止了,不是別的原因,而是餘罪在看著他笑,看這表情李逸風有點心虛,那是所長折騰別人的慣用表情。他下意識地閉嘴了,此時才注意到,大家都發言呢,就是所長沒開口,擱這鄉里,所長可算是最高警務指揮了。

  「大家準備一下,明天開始介入案情……王指導員麻煩您老再跑一趟,讓村里人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餘罪道,自己起身了,一句雷得眾人不清,都還在爭議這事能不能辦,怎麼辦的時候,所長已經有結果了。

  起身,餘罪笑著看看眾人,那是一種極度興奮和得意的勁道,就像曾經發現販毒的主謀,發現賊王的蹤跡一樣,他走了兩步,回頭賤賤地一笑,給了句不陰不陽的話:

  「我剛剛想通了這牛可能是怎麼被偷走的。我想他們可能還會來,敢大搖大擺大白天偷牛的賊,七頭牛還填不飽他的胃口。」

  一言已畢,四座皆驚,聳然動容的王鑌奇怪地看看餘罪帶來的人,張猛還迷懵著呢,董韶軍有點愕然,連馬秋林也在沉吟。餘罪像是故意給大家留下思考空間一般,自己踱步出去了,一出門,馬秋林問著:「小董,剛才什麼電話?讓余所長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周文涓的電話,檢測結果出來了。在發現糞便的地方,有唾液殘留,糞便周圍,發現的那些綠色東西,是微量的綠色素,唾液中成分沒有定性。已經送檢去了,結果可能要慢一點。」董韶軍道。馬秋林蹙眉思考著,李逸風眨巴著眼瞅著眾人一樣迷糊,問著張猛道:「猛哥,我怎麼覺得余所長不是找牛,像吹牛。」

  「要能給你吹出幾頭牛來,那不也解決問題。」張猛笑著道。

  「也未必,他在反扒隊和賊打交道的時間可不短。」董韶軍道。

  「那扒竊和盜竊不是一碼事吧?」張關平道。

  指導員王鑌又被說得六神無主了,他目光徵詢著馬秋林,這位老盜竊案偵破專家眉頭漸漸地舒展了,半晌他像餘罪一樣笑了笑道:「他沒吹牛,我可能也想通了……指導員,可以試試,有些事不能光想,得在實踐中試試。關鍵是不能動靜太大,而且牛得放出來。」

  又是一句讓眾人懵頭不解的話,不過馬秋林對想通了什麼就三緘其口了,什麼也沒有透露,就這麼糊裡糊塗開始了,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準備,而是睡覺……

  第11章 皆因執念

  在鄉下的冬天裡,雞叫三遍的時候,天還黑著,天蒙蒙亮的時候周文涓坐著餘罪的那輛警車匆匆趕回來了,她輕手輕腳進了派出所的大院,卻發現所長辦的燈還亮著,慢慢地趨近時,她看到了一幕讓她很訝異的景象。

  餘罪,不,余所長,在嘔心瀝血地還在忘我的工作著,桌上鋪著鄉鎮區劃圖,他像魔怔一樣趴在地圖上,看著發呆,絲毫沒有發現來人。

  專注,總是讓一個人看上去令人尊重,周文涓在回憶著記憶里的餘罪,是個頑劣不堪的樣子、是個桀驁不馴的樣子、是個潑皮無賴的樣子,不過那個樣子離現在的他已經很遠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警營已經把他變得這麼嚴肅,這麼專注,就像自己身邊很多曾經頑劣的同學一樣,都在不知不覺地變化著。

  「咦?文涓,什麼時候回來了?」披著衣服的馬秋林從東屋出來了,驚訝地道,周文涓笑了笑道了句剛進去。問起馬老怎麼也起這麼早,馬秋林一捋頭髮,有點不好意思,犯職業病了,心裡一打結,一準睡不著覺。

  馬秋林客氣地把她往所長辦請,進門餘罪給兩人倒了杯熱水,剛坐下馬秋林就問著:「有什麼發現?」

  「對比您給的積案案情,這個作案模式太吻合了……朔州這十一例,都是發生在偏僻、交通不便、甚至連報警都不便的山區;呂梁吳堡鄉這四例,幾乎就發生在省界上……沁源就更不用說了,年年丟,那兒典型的山大溝深,中條腹地;……天鎮、陽高、應縣、渾源,都有過類似案例,全部是發生在警力薄弱,交通不便的山區地帶,這其中,會不會有某種聯繫呢?」餘罪狐疑地道。

  「你找到了多少相似點?」馬秋林在問著併案的可能。

  「全部相似,不過也可以說,全部不相似。因為您給的案子,多數連現場勘察也沒有,僅有部分失主的口供,我查了下,最早發案記錄在四年多以前,最先發生的地方在偏關縣。我就奇怪了,這麼多年,不能沒有一個團伙式的作案被牽出來吧?」餘罪愕然地問,實在不能不對警察的工作能力持懷疑態度了。

  「那恰恰說明了,地方上僅僅抓到些邊角,有組織、有預謀的團伙,到現在還沒有浮出水面。」馬秋林道著,這些大同小異的偷牛案件中,真正巧妙的作案手法,都被頻發的案件淹沒了,笑了笑他又反問著:「再說,你手下鄉警什麼素質?難道你還不清楚?這種警務素質,也僅限於碰巧抓住一個,要抓團伙式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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