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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風看餘罪這麼深沉,還以為自己說得不夠,又加著料道:「我爸也說了,您絕對是個人物?」

  「你爸,縣人武部部長……能把我當人物?」餘罪覺得誇大其詞了。

  「啊,他說了,凡能被從省城直接貶到這鬼地方的,絕對是個人物。」李逸風道。

  餘罪正拿著杯子,被噎了下,又放下了,他尷尬地笑著,不管你是個什麼人,流言過後,都不像個人,成人物啦!

  「余所,咱啥也不說了,今天兄弟請客,給個面子,以後您老說東,我不往西,您叫我攆狗,我不趕雞……一句話,兄弟在羊頭崖鄉,就跟你混了。」李逸風拍著胸脯,拉交情了,餘罪笑著問著:「狗少,我就不明白了,你爸好歹也是領導,怎麼把兒子放這鬼地方。」

  「哎喲,您不知道啊,我就跟一個人說,您別告訴別人啊。」李逸風放低了聲音道:「最不待見我的就是我爸,我在外面不是跟您吹,就我打別人,除了您沒人打過我……可我在家裡呀,從小被打到現在……媽媽的從部隊回來不給安排個輕鬆活,非把我扔到這鬼地方鍛鍊,咱們指導員是我爸的戰友,那老傢伙也他媽不是東西,淨挑我的刺,沒事就給我爸告狀,回頭就他媽挨揍,我一般情況,不敢回家。」

  餘罪笑了,笑得眯上眼了,笑得托起腮了,看來惡少也有惡少的難處,敢情家裡還有一個望子成龍的惡爹,這麼說來,他倒不覺得狗少很可惡了,最起碼本質不壞,要是沒有這層家世的話,頂多就一人格缺失的小混子而已。

  「咋樣,所長,我們可都準備好了。」李逸風道。看著外面,餘罪回頭時,那撥鄉警提著酒的、端著肉的、還有李呆把家裡的鍋都端來了,餘罪也是個爽朗性子,剛來時進門就打人立威說起來也是自己的不對之處,他倒巴不得少一事省一事呢,拊掌大笑道:「好,天下警察是一家,一家都是好兄弟,誰和誰能有隔夜仇,下回我請。」

  李逸風樂了,拉著餘罪,嚷著眾鄉警,沒到下班時間,杯來盞往,連喝帶吃上了。這當會,什麼規定都扔過一邊了。

  過不久,又是餘罪帶頭,眾鄉警跟風,說唱著那首兄弟歌,什麼吃喝,嫖賭,買單的都是你;什麼兄弟吶兄弟,最親的就是你,邊吼邊喝,夾雜著李逸風赤裸裸的拍馬屁:

  「所長您太有才啦……這歌唱得真帶勁,遇到所長才發現,尼馬以前白活啦……」

  第03章 教唆成禍

  一瓶酒下肚,眾鄉警和新所長開始熱熱乎乎了。

  一則狗少也開始捧新所長的臭腳,那說明新所長來頭不小。二則幾次較量,新所長的卑鄙和無恥大家都見識過,你根本干不過他呀。干不過的情況下,還不如拉成一夥呢。

  餘罪生性也爽快,就那麼點小芥蒂,說開就開了,來時候實在是因為心情不佳,又遇上狗少挑戰所長權威才讓他出手教訓的,這麼說來,倒是自己有點不對了。自罰了若干杯,鄉警們又敬了若干杯,這事情就揭過了。

  李呆今天吃了個暗虧,招待得很殷勤,燉了只兔子,又讓拴羊回家炒了一鍋大肉,鄉里的肉食那是格外的香甜,吃著說著,兩瓶下肚了,開始稱兄道弟了。

  喝到高興處的餘罪開始吹噓在反扒隊的故事,就那一個硬幣玩得像多長了一隻手似的,讓鄉警們驚為天人,說著所里有些年頭沒出人物了……當然,除了未歸的指導員王鑌。餘罪此時也發現了,敢情鄉警更忌憚的是那位在此地已經任職二十多年的指導員,想想這年頭都恐懼,跟自己的年齡一般大。

  指導員的相貌僅僅見過一張兩寸照片,餘罪問著這個人究竟如何,畢竟是將來一塊搭班子的人,總不能再像治狗少這樣,兩人先干一仗吧。一問這個可不得了,李呆說了,論輩分他得叫指導員大姑夫,從小就怕這個姑夫,他這工作還是大姑夫想辦法解決而後轉正的。

  李逸風的話就複雜了,直說這指導員和他爸是戰友,一塊兒打過越戰,就因為這緣故,才把他扔到鳥不拉屎的羊頭崖鄉讓鍛鍊鍛鍊。他說這話的時候很鬱悶,是那種無計可施的鬱悶,餘罪估計他也怕那老指導員。

  能鎮住這群歪瓜劣棗,又能在這種窮鄉僻壤紮根,餘罪知道這不是凡人了,何況又是打過越戰的退伍軍人。說實話,他也心虛了,雖說是掛了個副所長職務吧,可內里,他和這些奸猾憊懶的鄉警並沒有多大區別。

  「指導員什麼時候回來呀?」餘罪好奇地問著。

  「該回來了呀!?」李呆愣著道,就是沒回來。

  「幹什麼去了,走一個多月了。」餘罪又問。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說,李拴羊圓著場道:「回來你問他不就行了,來來,所長,我們敬你一杯。」

  「就是,喝喝,真沒勁,所長我提前告訴你啊,那倔老頭回來,我可不來上班了,您得多給擔待點,省得他又去我爸那兒告狀去。」李逸風早喝得面紅耳赤了,和餘罪攀起交情來了。要大開方便之門。

  餘罪也喝得暈乎了,一拍胸脯:「沒問題,以後所長說了算,指導員說了不算啊。」

  這一句,驚得幾個鄉警嘴唇哆嗦了一下,話說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如果不一公一母,那就得分個勝負了,現在看來,接下來的較量,應該在班子內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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